('夏寒青莞尔,哑然失笑。又捏了一块糕点递到萧则绪嘴边,“那臣想盛宠不衰。”清冽寒茶配着香甜的梅花糕,化在口中,香气交错,口感交叠,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萧则绪继续躺着,张了张嘴等着夏寒青喂,连手都懒得递了。夏寒青也乐得喂他,恨不得他一直倚在自己身上。“你说你若是拿出对我的三分来讨好父皇,他也不至于要杀你。”夏寒青拿糕点的手猝不及防一抖。他旋即想到景顺帝那个狗皇帝靠在他身上,瞬间便是一阵恶寒,恨不得当场死了。“殿下!”“臣对陛下是为臣忠君之道,以谏言忠正为主,对殿下则是……”他突然抿唇,即将出口的话在对上那双明亮如秋月清水的眸子时,全淹没在喉中,化作滚滚的温度,烧得他脸颊发烫。“是什么?”萧则绪还趴在他身上继续问道。“殿下明知故问。”萧则绪却不依不饶,“我想听。”知道归知道,听到算听到。“臣晚上再说吧。”这等大白天他实在说不出口,枕边之言还是到晚上枕边再说。“马上就天黑了,现在就想听~”萧则绪实在想听,尤其想看着夏寒青脸色涨红,说出那等羞人的话。“臣……臣对殿下是……”夏寒青捏着衣角,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准备开口。突然外头又响起一个小太监的声音。“殿下,陛下醒了。”第78章醒了?看来融雪的药还是很有用, 现在也该让他的好父皇清醒的,一直睡着可怎么唱好戏。萧则绪现在也顾不得夏寒青方才未说出口的那句,只匆匆松开夏寒青, 穿好鞋,又匆匆在夏寒青脸上亲了一下。“等我回来再讲给我听。”“殿下……”夏寒青还来不及拦他,就见萧则绪匆忙开了门, 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明黄色的屏风后, 龙床上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萧则绪绕过屏风, 视线落在景顺帝身上, 由于全靠药物和流食吊着身体,他看着比先前瘦了不少,脸颊上的肉都削减了些。“儿臣参见父皇。”他掀起长袍,缓缓跪下。景顺帝听见声音一时尚未反应过来,他沉睡太久,身体各部位的机能还没完全恢复,只当是哪个儿子过来请安。“起来吧。”“福乐,给朕更衣。”他揉着眉心, 扫视一圈, 没看到康德禄,只看到了康德禄的这个干儿子, 便顺手将他唤了过来。福乐乖巧地捧着龙袍为他穿衣。“康德禄呢?”景顺帝环顾四周,平时伺候他的那些人都不见了,新换进来的这些全是生面孔。萧则绪笑笑, 转身过去接过福乐手里的衣裳,亲手替他更衣。“康公公伺候不周, 害父皇重病, 儿臣做主放他回家了。”熟悉的声音, 近在咫尺的容貌,景顺帝瞳孔骤缩,萧则绪几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倒着的自己。“你……”“你好了?”景顺帝突然后退三步,语气轻颤,眼底全是不敢置信,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害怕。萧则绪捧着最后的一件长褂,继续靠近他,帮他穿好最后一件,“托父皇的洪福,儿臣好了。”萧则绪不惊不喜,依旧笑盈盈地同他讲话,他看起来就像从前那个孝顺的儿子一样,静静地站在景顺帝面前,乖巧安分。不、不可能!景顺帝抬头,蓦然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眸,突然心头一跳,这个儿子不可能安分的。景顺帝心中警铃大作,“你什么时候好的?”“儿臣不知,父皇病后,儿臣好像就好了。”他笑得人畜无害,看在景顺帝眼底却像是索命的无常。“既然好了,就滚回你的将军府,朕早已为你赐下了婚事,同夏将军好好过日子吧。”景顺帝拂袖,又恢复了往日帝王的威严,仿佛这重病的四个月只是做了一场长一点的梦。“父皇说的是。”景顺帝看着他低眉顺眼这才心情舒服了许多,想来他被困了这么些日子,就算萧则绪大好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叫康德禄来见朕。”他习惯性地发号施令,然而整个宫殿没一个敢动的宫人,连福乐都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康德禄到底怎么了?”景顺帝龙颜大怒,声音都拔高了不少。“父皇别生气,福乐,去将炉子上温好的粥取来,父皇大病初愈,吃些东西吧。”景顺帝可不吃他这一套。“放肆!康德禄是朕身边的人,你把他怎么了?”他想摔些什么东西,转眼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然而萧则绪却知趣地将先前喂药的药碗递了过去。景顺帝抓着药碗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然而并不解气,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头堵得不上不下。此时福乐端了一碗清粥递到萧则绪手边,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太子殿下。”原本盛怒之下的景顺帝,听到这句称呼更是气得头晕眼花,眼底的怒火比那炉子里的火焰还要旺盛三分。“你叫他什么?太子殿下?朕怎么不知何时复了你的太子之位。”景顺帝拂袖摔了那碗粥,啪地一声瓷碗碎裂,里面的粥全洒在了毯子上。宫内的宫人听见这等争吵声更是吓得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萧则绪却不恼只轻轻地招手唤了两个宫人来收拾了地上的东西。“父皇病重,朝中无人支撑,自然需要儿臣监国。”景顺帝怒道:“监国?萧则绪,你放肆!朕已废了你,你不可再踏入朝堂半步,你敢抗旨?”“儿臣只是为了燕云着想。”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就算朕是死了,朝中还有你两位皇兄,轮不到你来管。滚出去,滚回你的将军府。”“父皇……”萧则绪上前一步。景顺帝却如临大敌,后退一步,“你要做什么?萧则绪,朕是你的父皇。”“来人,李廷望,李廷望呢?”李廷望原是宫内禁军统领,萧则绪入长春宫当天就将人给换了。“李廷望没有保护好父皇,犯下失职之罪,已经死了。”“你连李廷望都杀了?你现在是不是要连朕也杀了。”“你放肆!跪下,朕让你跪下。”眼看着萧则绪步伐还在逼近,景顺帝如惊弓之鸟,萧则绪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在怀中藏了什么利器,下一刻就能上来要了他的命。萧则绪眸中闪烁着窗外燃着的烛火,不知在想什么。他突然后退几步,退到屏风外掀起长袍跪下,脊背挺得笔直。景顺帝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真怕这个儿子突然狗急跳墙篡位,看来他的胆子还没大到那个地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