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亭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伸手,扶了对方一下。摇光立刻紧张起来:“对、对不起,我平日里没、没怎么见过客人……”“无事。”谢长亭向他温声道,“你小心些,莫要烫着手了。”摇光愣了一下。他垂下眼去,点了点头,又将茶盏摆在谢长亭面前:“客、客人请用。”谢长亭却并没有急着端起茶盏。他朝一旁自己原先所住之处望去,一时有些出神。过了片刻,余光瞥见摇光仍立在自己身旁,咬着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便又收回目光来,端起桌上茶盏。摇光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可接着,他目光落在谢长亭手中茶杯上,好几次欲言又止。谢长亭垂了垂眼,只当作是没看见。右手端起茶盏,略略倾斜,食指便悄无声息地没入茶盏之中。一点蓝光在杯壁之后亮起,又飞快地沉入茶水之中。摇光没有半分觉察。他嗫嚅着嘴唇,似乎仍在犹豫是否要将心中的话说出口。而谢长亭已然慢慢将那盏茶饮尽了。又过了许久,摇光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过来。”他退后一步,看向凉亭中不知何时慢慢低下头去,趴在石桌之上、已沉沉睡去的人,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可再转过身去时,也只能将那些神情全部藏住,战战兢兢地走到赵识君面前,回到:“仙君……您回来了。”“他喝了么?”“喝……喝了,我守着他喝下去的。”摇光不知对方究竟是如何作想的。因为他听见赵识君笑了。起初只是一点断续的笑声,到了后来,已是毫无遮掩、放声大笑,如癫似狂。他胆怯地抬起眼来,看自己仙君一面拭去眼角笑出的泪、一面向自己开口道:“你可知道,方才我到议事堂中去,居然听长老们说,此番门中戒严,是因为——师弟被送回来了。”摇光怔住:“什、什么?”“时轶终于松口,要将师弟的尸首还给我了。”赵识君笑道,显然正心情极佳,“原先以为是他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可听长老说,他似乎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将尸体送还给我们。”“因为他只送了一具棺木来,此刻正停在正殿之中。”“长老已经查验过了,棺中仅有我师弟的尸首而已,未动过其他手脚。”摇光愈听,愈觉得心生寒意。他恐惧地望向对方,慌乱间,似乎看见对方眼底有红光一闪而过,霎那间如鲜血溢流。“摇光。”赵识君合上眼,复又睁开。他轻声细语道:“长亭很快便会回到我身边了。”作者有话要说:时轶:(作妖蓄力中)明天请假一天,后天更新(期末考试突然提前到了五月底)——第46章 付情真(五)谢长亭睁开眼来。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周身是直蔓入骨髓的冷。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便发现自己被双手反绑,整个人贴在一根巨大的、纹路遍布的青铜柱上。铜柱直直没入漆黑的穹顶,而他目所能及的只有一小片被烛火映亮的地方。“你醒了。”身旁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谢长亭有些费力的转过头去, 顺着烛火, 看见了立在光亮边缘的黑衣人。他又咳了一声。自身所处之处冷得出奇, 这片寒意丝毫不为周身护体灵力所御,一片一片地侵入他的肌骨。光亮边缘处的人紧紧地盯着他。半晌,赵识君开口道:“你为什么不说话?”谢长亭张了张口。他想作出一副害怕的神情来, 但失败了。“你便没有一句话想说的么?”赵识君仍在追问。谢长亭轻轻吸了口气。被锁链缚住的双手不太舒服地在身后动了动, 他试探性地想要挣脱,却发现上面果然设下了繁复的禁制, 一时半会还解不开。是不是……做的太过头了?他原先没想喝下那杯明显加了料的茶水。但转念一想, 若是自己露出半点破绽,赵识君便很可能出于警惕,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索性用灵力扬去了茶中一半药力,剩余的则一饮而尽。不知对方是往其中加了多少东西,等再一觉睡醒时, 自己就已经被绑在此处了。谢长亭不动声色, 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地宫,但他并不记得上善门中有如此阴寒之处。地宫中撑着五根巨大的青铜柱, 分别位于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每一面铜柱上都绘着张牙舞爪的妖魔图腾。他身处的铜柱便在地宫正中央的一处矮台上。往下看去, 四周分别有三节台阶。台阶以下则是铸着古怪纹路的地面, 纹路向四周延展, 最终指向了八个小祭台。赵识君此时便立在其中一个祭台旁。除此以外, 矮台上还立着一面长长的石案,案上放着的……似乎是一副以木头支撑的人体雏形。见对方并不言语,此刻还有心思东张西望,赵识君终于冷笑一声。他一撇衣袖,大跨步向谢长亭走来,右手按在腰间。接着,“唰”的一声,落雪出鞘,雪白的剑锋瞬间抵上谢长亭颈侧。谢长亭:“……”他看着眼前面容熟悉、神情却全然陌生的人,终于开口道:“你想做什么?”“你果真并非寻常之人。”赵识君道,“此时若换作是旁人,应当痛哭流涕地下跪,求我放过你才是。”“……”谢长亭听得皱了下眉。“不肯主动开口也无妨。”赵识君继续道,他的目光在谢长亭面上游戏,像以往一样笑了笑。只是如今这笑容衬在他惨白的脸上,只令人觉得毛骨悚然。“接下来,我问,你答。若是答得不好——”他扬了扬手中长剑,冷冰冰的剑锋直贴到谢长亭脸上,“恐怕从今往后,你便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谢长亭听完,好半天,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你问吧。”他平静道。赵识君的目光狐疑地在他脸上游动。“还算听话。”他唰地将长剑收了回来,负手而立,“桑怀嘉——是这个名字么?”“这便是你的本名?”谢长亭:“是。”“可为何,我总觉得不像呢?”赵识君目光恻恻地看着他,“我早便问过了,这修真界中根本没有‘桑怀嘉’这等人物。”“你为何要欺骗于我?”“我说过,我失忆了。”赵识君置若罔闻。他在铜柱前踱起步来,一步一顿。十余步后,终于停住。“——你和我师弟是什么关系?”谢长亭缓慢地眨了眨眼。“我不认识他。”“你不认识他?”赵识君却是冷笑,他森森道,“你当真以为我这般好骗么?”他重新将长剑亮了出来:“你当真不知为何我会怀疑于你?”“天下皆知我师弟身死时轶之手,唯独你,口口声声说要寻我师弟!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样貌与他这般相像?你为何要寻他?你到底有何居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