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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纷纷落下,几乎要将地宫这侧的两人掩埋。时轶手无寸铁,剑意却如影随形。两重雷劫落下, 他一声不吭, 只是向后退了几步。地宫那侧的见微真人似乎也没有余力再关注这头。他已收回八道剑影中的两道, 用以支撑他岌岌可危的护持之阵。雷劫每落一次,半透的结界之上的流彩便黯淡一分。在这世间最为宏大的天意之下,修真界中第一人也显得浩渺无比。第四重雷劫落下前, 见微真人已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护持法阵之上破开了数道裂口。他一咬牙, 再度收回一道剑影。“铮”地一声,整个地宫中都回荡着剑意颤抖的嗡鸣。而此时此刻, 四人中最为安全的, 竟然是被见微真人纳入了法阵之中的赵识君。早在第一道雷劫落下之时,他便已意识全无。若是见微真人当真有心杀他,哪怕是袖手旁观,他都已殒命当场。谢长亭忽然觉得自己错了。上善门乃仙门百家之首,弟子三千,芳名天下。宗主见微真人日月入怀, 心系苍生。可宗门再大, 也大不过群玉峰这一方天地。真人胸怀再广,也从未广过这小小一座地宫。原来他早就被这方天地困住。一叶障目, 群山不见。一个念头极快地从他心底闪过。谢长亭垂着头,艰难地睁开眼来。他想, 他想要这个人去死。此时, 此刻。无论死于谁之手, 天劫或是自己。只要他未抗过一重雷劫, 任他道行无上,都会如同这世间任何一个凡人一般,魂飞魄散,难下九泉。又或是自己尚有一丝余力,只要我挣开这道束缚,只要我……“轰隆”——第四重雷劫轰然落下,惊起十里鸟雀。谢长亭像是一下被惊醒一般。耳畔再度嗡鸣了片刻。他再度睁眼,心跳很快,急促地喘息起来。方才……方才他……在此之前,为杀孽而生的欲念从未在他心底根植过。但方才的一瞬,恨意彻底冲昏他的心神,他真真切切地想要将那个男人——立在护持法阵之中、周身旋着缭乱术法的人,救他性命,领他修行,在他心中无可动摇的师尊——置于死地。谢长亭这一生从未想要杀死任何人。他想杀的第一个人,却是他曾在世上最为敬重爱戴之人。尘埃再度落定,一旁传来被刻意压低的咳嗽声。谢长亭猛然回头。时轶此时状况已然到了最低谷。他甚至觉得电光仍旧环绕对方周身。那身白衣已彻底为鲜血所染,不留寸余。紧接着,另一旁的见微真人身形不稳,一膝跪地,不得不以玉剑本体支撑动作。他僵了片刻,不多时,有鲜血从唇边落下,滴滴落在他垂在身前、花白的长发之上。谢长亭:“……时轶。”他的修为在九重雷劫下显得太过脆弱,就连音声也已近乎耳语。但时轶依旧很快回过头来。“放开我。”无极捆住的双手无力地挣动了一下。时轶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笑了笑:“你觉得我会听你的么?”“……”时轶此时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好似这等劫数于他而言,只是寻常。谢长亭忽然回忆起,现世之中,自己似乎从未见过对方情绪低落。立于山崩而不改色,万事万物的苦痛都与他无关。甚至包括他自己。而正是如此,潜移默化间,自己产生了某种错觉。错觉对方不是血肉之躯铸就的凡人,错觉对方无所不能。师父是,时轶亦然。此时此刻,都仅仅是将死的凡人而已。第五重雷劫落下的时候谢长亭彻底失去了知觉。周遭是经久不绝的震动。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终于回笼,隐约间,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长亭。”微凉的触感在他脸侧划过。谢长亭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来。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已将八道剑影尽数收回的见微真人。此刻的他连面貌都完全改换,满头白发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青丝与一张剑眉星目、属于青年人的面庞。想来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见微曾对他说过,自己修为已至大乘,岁月流逝不曾于他身上留下痕迹,借老者面相示人,是以震住天下。连外形都难再维持的见微真人仰面朝上。玉剑插在他身侧的地面之上,剑身上已爬满了裂痕。似乎下一重雷劫落下,便是玉碎之时。四周晦暗一片。地宫已彻底为雷劫所毁。一只手轻柔抚过他面庞,替他拂去满面尘土。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透了过来。时轶在他面前俯身,身上是已干涸的一件血衣。震动似乎已经远去。谢长亭双眼一亮,终于得以打起一点精神:“雷劫过了?”他师父虽扛过雷劫,此时怕也受伤不轻。只要对方解开佩剑,哪怕用尽生平最后一丝力气,他也要破开此处结界——时轶的动作停了一下。片刻后,漫不经心道:“过了八重。”谢长亭怔怔地看着他。周身如坠冰窟。他吃力地抬起右手。直到动作,才发觉佩剑的束缚已比先前松了不知多少。一朵小小的蓝火穿过两人之间,时轶伸出手来,它便停在了他的掌心。时轶好奇地用指尖戳了戳它,不由道:“你这妖火与瞳色一样,似乎妖族都是如此——听说过赤尾大妖么?令你师父一战成名的那位。九尾如丛,沐血而出,她的妖火便是红色的。”“……”谢长亭闭了闭眼。时轶愈同他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心中便愈难受一分。沉默许久,谢长亭道:“放开我。”“说了不可能。”“你快死了。”时轶竟然还有心情笑:“是么?看来我是时运不济了。”“雷劫已震碎你全部心脉。此时你连灵气都再难运转。”谢长亭竭力让语气保持平静,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如最细密尖锐的针,刺痛得他战栗难安,他垂下头,“那日你险些……杀了我时,我便是这等境况。”时轶不以为意:“可你眼下不也好端端地活着么?”“你……”谢长亭被他气得近乎无话可说。时轶天性中最为固执的那一面终于再度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他面前。纵然九重雷劫加身,他却连退让一步都不肯。他不明白。沉默良久,谢长亭低声道:“对不起。”时轶:“嗯?”“你生气了,我……”谢长亭似乎正在经历这一生中最为漫长而痛苦的某一时刻。他不善交际,不善言辞,同门皆言他铁石心肠,误解他,畏惧他。可哪怕是师兄将他用力前推、替自己挡剑的那一刹那,他似乎都从未感到与此时此刻相称的伤心难过。时轶若有所思:“你才知道我生气了?”“我不该,”谢长亭咬着嘴唇,强烈的痛楚令他勉强保持神智,“我应当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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