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颂凑近道:“我近日总觉得身子不舒服,圣僧可否帮忙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小姑娘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沈哥哥,你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找大夫看看?”沈星颂摸了摸她的头,“只是觉得胸闷,想来应是没有什么大事,如今圣僧恰好在,不若帮我看看,该如何调理?”镜容未拒绝,放下手里的花,走上前。沈星颂探出一只手,让对方把脉。清风拂至镜容的面容上,他一袭眼帘,安静得如澄澈的湖泊。不过须臾,佛子收回手,平淡道:“馆主身体康健无恙,近来胸闷,想必是因为车马劳顿,过于疲惫。多注意休息便好。”镜容话音刚落,就看见沈星颂笑眯眯地转过头。“你看嘛,我就说没有什么大事。好啦,别愁眉苦脸的了,过几日带你出宫,去街市上买些胭脂水粉,还有你最喜欢的那家邹记桃花铺子。”男子的手放在小姑娘的发髻上,宠溺地揉了揉。二人相处,看来很是亲昵。少女眼中,也尽是对他的仰望与依赖。镜容的目光动了动,须臾,无声垂眼。沈星颂对葭音笑完,又转过头,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忽然一低声。“圣僧既然懂医术……沈某有个不情之请。”“皇后娘娘即将临盆,但后宫波诡云谲,圣僧若是有办法保下皇后娘娘的胎、让娘娘顺利诞下龙嗣,事成之后,娘娘定有重赏。”青衣男子的声音极低,低得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他身后的葭音歪了歪脑袋,好奇地望过来。沈哥哥和镜容在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说了许久。半晌,葭音听到不咸不淡地一声:“馆主若是没有旁的事,贫僧先行告退了。”一侧的小和尚镜采,忽然觉得周遭一下子冷下来。他茫然地望向自家师兄——对方明明眸光平淡,神色未动,可镜采总觉得,师兄是不高兴了。三师兄有个怪毛病,一不开心了,就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对着观音菩萨发上整宿整宿地发呆。就连大师兄、师父来劝,也无济于事。镜容刚走没多久,忽然听到极为娇俏一声:“等等——”葭音小碎步跑到他面前。他垂下眸,看着少女白净的面庞上挂着娇憨的红晕,她语气似有埋怨:“你走得好快,我都追不上你。”镜容抿着唇,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你是想要白芩花吗?水瑶宫院子里就种了很多白芩,我回去给你采一些,送到万青殿,好不好?”“不许再拒绝我——”葭音抢在他开口之前,截去他的话,“我知道,镜无法师他近日身体不太舒服,他需要什么药?我去同沈哥哥说,他可以帮我们弄到。”她听见镜容低低“嗯”了一声。少女还以为对方在担心镜无。于是拍胸脯道:“你放心,沈哥哥他可厉害啦!他人很好的,又有皇后娘娘的令牌,可以去太医院抓药,那些太医不敢不给他的!而且呀,有他在,宫里头的人就不敢再随便欺负我们了,以后要是有见风使舵的狗杂碎,你就报我们馆主的名字。”闻言,镜采忍不住在一边腹诽:还真没有人敢欺负我家三师兄……葭音歪了歪脑袋,眨眨眼,“镜容,你怎么啦,怎么不开心?”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她仍能依稀感觉出来。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佛子眼睫垂下,眼底有一道极淡的阴翳。须臾,他的声音柔和了些,轻声道:“没有。”骗人。定是镜心又惹镜容生气了。她摸摸在心底里,把镜心痛骂了好几遍。那个小和尚,就知道惹镜容生气。镜容明明脾气这么好,这么好欺负……葭音内心深处,不禁浮现出一丝对他的怜爱之意。镜容却没有再理她,抱着采来的白芩花,便要走。纯白的白芩,被他轻轻捻着,葭音只觉得,他比这满院子的花都要好看。没有一朵花,能衬得上他的。佛子紧抿着唇,刚迈了一步,袖子忽然又被人揪住。他的脚步顿了顿,一低头,就看见对方那一双乌黑的眸。“镜容,镜心真的没有惹你生气么?”他似乎被她气笑了,眉心结着淡淡的无奈。“没有。”“那明天,我明天给你送些白芩过去,好不好?”“好。”“你还要什么药材,跟我说,我跟馆主去太医馆给你抓,好不好?”“……好。”少女拽着他的袖子,展颜笑开。下一刻,却又听见她温缓一声。柔柔的,软软的,像是被水泡化了的白芩花瓣。湿漉漉的,带了些哑。葭音小心翼翼地揪着他的袖子:“那,镜容,你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呀……”作者有话说:第18章少女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一道温柔的风。拂至镜容脸上,佛子微微一怔。她的笑容和煦,比身后的花簇还要绚烂。“嗯。”他点了点头,低低一声。闻言,少女唇角边笑意愈发明艳。她的眉眼弯着,像淬了水的月牙儿。只一句话,镜容竟如同着了魇一般,原本清冷的面色缓了缓,一颗心也跟着兀地一软。刚一转头,就看见花影间的青衣男子。沈星颂定定地看着他们。玉带宝刀,华冠碧袍,他眸光之中,似乎带着某种考量。见镜容望过来,沈星颂客客气气地笑了笑,又朝葭音招手。“阿音,过来。”葭音恋恋不舍地看了镜容一眼。临别时,深深吮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檀木香气。她蹦蹦跳跳来到男子身前。沈星颂双眸含笑,低下头,宠溺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髻。镜容远远瞧着,不知对方在葭音耳边说了些什么,引得少女一阵欢喜,咯咯的笑声宛若清脆的铜铃。说完,沈星颂又执着一柄鎏金小扇,在葭音头上轻轻敲了敲。那力道很轻,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疼她。后者俏皮地眨眨眼,跟着比自己高上一整个头的男人往院外走。二人离开时,带了一阵风。簌簌的清风,吹得丛林间一阵花影翻涌。些许桃花零落,坠在泥土之间。出了院门,少女似乎还往这边看了一眼,她踮了踮脚,还未看到什么,又被身侧男子的声音吸引住。镜容目色缓淡,默默从二人身上移开眸光。满园的花开了,风一吹,桃花又坠了一地。些许花瓣垂落在佛子袈衣上,他无声垂眸,静静将其拂去。“三师兄,该回宫了。”镜容淡淡颔首。耳边却回荡起沈星颂方才的话。对方在耳边,低声同他讲:“镜容法师,皇后娘娘近日来吐得厉害,太医院有诸多何氏眼线,许多太医被其收买。还望圣僧得空之时,一同前往春熙宫,替皇后娘娘稳稳胎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