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边第一个抽屉。”夏矜拉开抽屉。瞧见里面放着一叠纸质文件,她本没在意,拿了钢笔抬起头时,却见徐正则盯着她。“看我干嘛?”徐正则目光一顿,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夏矜板起脸。视线相接数秒,徐正则叹了口气,投降道:“你把那几份文件拿出来。”夏矜照做,拿出来放桌面上,扫了眼封面,最上面就是一份收购合同。“怎么了?”徐正则伸手,将文件翻到签字页面。夏矜看过去的一瞬,便顿了顿。白纸黑字,底下启明资本首席执行官签字处,铁画银钩的两个字:夏矜。夏矜:“……”她眨眨眼睛,抬眸盯着对面的人。徐正则无奈失笑:“所以它们都作废了。”夏矜看过一眼签名底下的日期。2022年1月17日。是前几天他们吵架的期间。她又低头,翻过底下另外两份文件,每一都签的是明晃晃夏矜两个字。夏矜眉眼弯弯,把合同全抱进怀里:“我要带回家,珍藏。”徐正则低头时又无声笑了笑,五点时,准时忙完。“回家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夏矜心有所感。小声说:“要不不去了吧。”徐正则牵起她的手,下楼,安抚的语气:“没事的。”于卫东住在一间单人病房。夏矜被徐正则带到那儿时,护士正陪着于卫东看一部动画片。他们站在门外,没有进去。透过门上的玻璃,夏矜看见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但实际上,于卫东与徐鼎同龄,满打满算也才五十五而已。如今看起来,却好似已经隔了辈分。“于叔叔和我爸是同学,他们原本是很好的朋友。”徐正则轻声对夏矜道,“我记得小时候,哪怕是寻常周末,于叔叔也会到家里来,我和鸣曜也经常被父母带着去他家里做客。”徐正则说完这些,低眸望向夏矜。“十岁那年,在我和鸣曜放学的路上,他绑架了我们。”他像是叙述一桩从外人口中听来的故事,神情没有起伏,“那年于叔叔的公司濒临破产,向我爸求助,但他并没有帮他,反而在之后破产清算时收购了于叔叔的公司。那一切,其实都在我爸的计划之内。”公司出现危机的时候,于卫东的妻子正好检查出乳腺癌,他唯一的孩子也才三岁不到。资金链断裂,项目接连不断出问题,于卫东只好将名下所有财产抵押给银行,但很快,由于公司资金状况,银行强制将他质押的不动产挂牌出售。于卫东走投无路,求助于好友徐鼎。徐鼎愿意帮他一把,却言明在公司破产清算的时候,会好心收购于卫东的公司并于徐氏集团,以不至于让他多年心血化为乌有。于卫东自然不肯,他请求徐鼎出资,等他度过危机,一定加倍奉还。徐鼎没有答应,他告诉于卫东,现在答应他的提议,还能留下一笔钱为他的妻子看病,供养孩子读一所不错的学校,但如果不同意,恐怕要不了多久,连买药做检查的钱都没有了。他让于卫东选,是坚持为公司挣扎,还是选择他的妻子和孩子。于卫东选择了后者。徐鼎的确给了他一笔钱。但他在接受这笔钱之后,才得知,公司资金链断裂,项目屡屡受挫,全部都是徐鼎的手笔。他被自己以为的好友算计了。可已经签了字,没有回头路走。徐鼎给于卫东的那笔钱,很快在为妻子寻医问药过程中花完了。原本的房子无法续租,被房东赶了出去,于卫东只好寻找更便宜的住处。他也找到了一个,虽然老旧破败,但打扫干净还是能住人。但他没想到的是,遇见的是个黑心二房东。那片区域都是待拆迁的建筑,原本的居民已经悉数搬走,住在里面的都是一些流浪汉。于卫东没有办法,明知如此,也只能让家人在此暂住。却并不知情,之前为了逼走住在里面的钉子户,有人拆除了一楼的承重墙。那年,北城发生了一场地震。地震级数不高,可由于少了根承重梁,唯独那栋楼在震中坍塌了。于卫东的妻子和三岁的孩子,双双丧生于那场灾难之中。那天他正好出门找新工作。自己连震感都没感觉到,听到新闻赶回家时,却只见到了一片废墟。而那片待拆迁的区域,是徐氏集团旗下房地产公司的项目。没人知道是谁拆了房屋的承重梁。但答案昭然若揭。……徐正则透过玻璃,看向病房里的人。此刻的于卫东表面上很正常,但却把护士当做了自己死去的孩子。拉着人看女儿小时候最爱看的动画片。“所以他在妻子和孩子去世之后,绑架了你和徐鸣曜?”徐正则“嗯”了一声。夏矜声音轻如鸿羽:“徐鸣曜说他后来被于卫东放了,可是你……你没有回家。”“他让我爸妈选,在我和鸣曜之间,”徐正则目光冷冷清清,语调平静极了,“只能选择一个。”作者有话说:修改了前文徐正则捡垃圾挣的钱,两块三毛钱好像有点太多了。第71章 往事二十年前。外头的风越来越大了, 窗子没玻璃,糊在上面的白纸早已破了好几个口子,凛冽的寒风便也从破洞口刮进来。屋子里的火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 只剩下埋在草木灰里几点火星子, 被这风一吹, 那红点也接二连三地暗了下去。徐鸣曜被冻醒过来。眼皮才睁开一道缝隙,便听到身旁熟悉的声音。“饿了吗?”徐鸣曜摇摇头,下意识用右手去揉眼睛,却听到叮呤当啷的金属碰撞声, 才反应过来自己仍被锁着。他声音有些哑,是高烧的作用:“哥……”这房子里没通电, 也就没灯,全凭着日光照明。太阳刚刚已经落下去了,这破屋也昏昏暗暗的。徐正则动了动, 同样带起一串锁链的声音。他手伸过来, 覆在徐鸣曜额头上摸了摸, 体温丝毫未退。他抿了下干燥皲裂的唇, 低声说:“别害怕,爸爸妈妈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他从怀里拿出来中午剩下的半个馒头。这是他们被于卫东绑走的第五天。中间还逃出去了一次, 身上早已脏得不像话,连剩下的半个馒头上也沾着灰。徐正则吹了吹,弄掉上面的脏东西, 挑着最干净的地方,掰下来一小口,喂到徐鸣曜嘴边:“吃点东西就有力气了。”徐鸣曜偏了下头。“我不想吃这个, 哥, 我吃不下。”“多少吃一点, 你还在发烧。”他喂到嘴边,徐鸣曜也听话地张开了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