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驰远咳嗽声都盖不住手机里的咆哮,他蹦进韩山房间关上门,低喝道,“你咋呼什么?有事说事!”“你现在在哪?”“在……外面,怎么了?”吴颖那边传来冲水声,这是抽着上厕所的功夫给他打的电话。“你先回家,玄关抽屉有备用车钥匙,然后去酒吧,从我车里把后座上的笔记本送我单位来,我上午得给领导做汇报。”“啧。”驰远头大,“很急吗?”“急,我今天都迟到了!”吴颖嘱咐道,“过来就别走了,在这边等我下班,我爸妈让中午带你去家里吃饭,昨天他们不知道你也在车上,我今早说咱俩一起喝的酒,他们都不信!”“知道了,那你等会儿吧,我现在就去。”“快点啊,十点之前!”“尽量。”驰远挂断电话,一看时间,九点二十。他握着门把手定了定心神,吴颖之前的话韩山听到了吧?操……吴颖这个猪队友。转念一想,不对,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该心虚的是外面那个三心二意摇摆不定的伪君子!被直男伤到应激的驰老师理直气壮推门而出——“中午不请你吃饭了,你想约谁就约谁吧。”他径直往门口走,像头尥蹶子的瘸腿毛驴,嘴里嘀咕:“谁还没个约会。”韩山靠在沙发里,似笑非笑地看他:“好,约会愉快,别再喝多了。”驰远额角抽抽,“不劳韩总挂心。”他穿好鞋,外套往肩上一甩,潇洒离开。秋茗别墅院子真他娘的大。脚伤未愈的驰远出来就后悔了……拐棍儿还在韩山车里,帽子也在。这地方偏不偏?好不好打车?闹心。和韩山想约女人一样让人闹心。所以这人昨天没有跟他挑明了谈,是还想再确认一下自己弯的彻不彻底,还有没有救?\ufeff所以嘴亲着亲着就停了……快走出别墅院子的时候,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驰远心有所感,背影愈发倔强。“上车。”韩山降下车窗,“我去上班,捎你一程。”“……”驰远睨了他一眼,只犹豫了半秒,“谢了,金州区观湖苑。”人不能跟自己较劲。两人谁也没说话,驰远拿出手机给昨天跟他约饭的人挨个回电话——“楠哥,明晚有空?对,叫上哥几个一起喝点。今晚不行,今晚约了别人……”“喂,郭老师,哎,我回来了,后天去看你,没事没事,我挺好的,没受罪……”“喂,想我了吗小朱……”韩山车速越来越快,在吴颖小区门口一个急刹,副驾上那位手机差点甩出去。“到了。”“呦,还真是。”驰远握着安全带的手心潮乎乎的,昨晚蒙着眼睛竟不知道韩山开车这么彪。“谢谢山哥。”他戴好帽子露出一个愉快的笑,仿佛接下来这十天半个月的聚会安排令人期待满满。韩山语气漠然:“不客气。”“那你路上小心。”驰远解开安全带,拿着拐杖开门下车。他走进小区,听着身后汽车开远,嘴角噙着的笑意才落了下去。到吴颖单位已经是十点半,驰远拉住火急火燎拿了电脑就要上楼的发小:“杜军联系你了吗?”“杜军?”“我在里面认识的,借住你家老房子的那个。”“嗐,什么我家老房子,不早就抵给你家还债了吗?”“我没要啊,我奶奶也没要……不是,我就问问你有杜军电话没。”“有,你要?”“要。”“我待会儿发你。”吴颖说完匆匆回了写字楼,没一会儿就把一串手机号发到驰远微信上:“这人给我打电话,说有人帮他安置好了,让我去检查一下,我哪有时间?你愿意去就去看看。”驰远存了号码,发了一个“好”字过去。吴颖大概是不想回村的,那是他爸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后来在市里定居,一家人只有迫不得已躲债才会回去住上一段时间,回忆属实不太美好。而驰远八岁那年,父母离婚官司打的自顾不暇,他便跟着吴颖一家去大王村生活了一个暑假。开学前的某一天,妈妈开车来看他,带了一个不值钱的奥特曼小玩偶当礼物,显然是仓促间从村里小卖部随便买的。从此,驰远结束了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再回城,家里就只有他和奶奶了。杜军电话没人接,直到中午在吴颖父母家吃完饭,在如实跟老两口交代了这半年的情况之后,不出意外挨了一顿责备。电话铃声把驰远两人解救出来,杜军上午到山上搬石头刚回来,想垒个大一点的羊圈,引种要等到春天,现在正好做些前期准备。听到驰远出来了,他说话都磕绊起来:“我看到……未接电话,还以为组长……让我再,再去拉横幅呢!”驰远哭笑不得,猜不出韩山这么做有没有记仇的成分,毕竟当初杜军愤愤不平说要去校门口挂牌喊冤的时候,韩组长丝毫没有遮掩他眼里的嫌弃。“韩山自己给你安置的生活用品吗?”驰远问。“那天上午组长送我过来,就看了看,下午,他那个……手下带人送了一车东西来,米面粮油,被褥锅碗,啥都有了……”“他手下长什么样?”杜军虽然疑惑,但还是如实回忆:“高高壮壮的后生,白脸,力气特别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