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和呼了一口气,原来是全办公室都有。他转头看了眼隔壁那排,券商代表桌上居然也有一杯。李昭刚好从茶水间走回来,坐到了顾家和旁边。“他那么刁难你,你还给他点咖啡?”顾家和抬了下眉毛,轻声问他。“还要共事几个月,不能做太绝。”李昭拉开椅子坐下。等他坐定后,又补了一句:“挺有魄力。”“嗯?”顾家和听他说得没头没尾。“你。”李昭只回了一个字。顾家和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夸自己有魄力,自嘲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会议上为什么要站起来,可能是券商代表的那副眼镜款式他不太喜欢。吴谋今早出差去了外地,倒是不远。公司最近在隔壁临港的郊区建了个新厂。吴谋跟着人力还有财务总跑一趟。吴谋不在,顾家和也乐得清闲快活。一下午就审了一份业务部门发来的合同,再无别的琐事。这种快活,只持续到下班路上。顾家和迎着晚霞走回了家,嘴里还哼着歌。结果一推开出租屋的门,整个人都僵住了。“操。”顾家和没忍住骂了一句国粹。他那个小卧室的地板上,溢满了水,积了约有半指高。顾家和把鞋脱了,走进卫生间,看了一眼进水闸。谁能想到上了一天班,家里的水管爆了?!顾家和拿棍子通了通下水口,卫生间的水位还是不见下降。他之前就跟房东说过,这间屋子水管老化,喊人来修。房东倒是把他怼了一顿,说让他先按时交租,其他免谈。顾家和理亏,也就没管这事。谁能想到这水管这么快就真的爆了。家里没法下脚,正常的生活用水也没办法用了。顾家和在同城网站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维修师傅的电话。结果顾家和打过去之后,人家说今天不上门了,单子已经排到了后天。最晚也要两天后才能来。顾家和把所有进水闸都关了,又从天台废弃的储物间找了一个深桶,弯着腰一点点把水舀进桶里,再倒进下水道。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家里的水位总算下去了点。顾家和去隔壁找老太太借了个干拖把,一点点把污水拖干净。拖到最后,腰已经疼得不行,顾家和砰地蹲坐到地上,汗从额头簌簌往下淌。窗外乌云压阵,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顾家和已经忘记自己是第几次面对这种狼狈的局面。好像他的人生里,猝不及防的困难才是常态,偶尔的平静是老天爷看不下去给他的赏赐。家里的水排得差不多了,但是这屋子还是不能住人。没有生活用水,进水管也不知道哪里爆了,喝水、洗漱都成问题。顾家和叹了口气,打开手机查了一下附近的快捷酒店,在维修师傅来之前,只能出去应付两夜。顾家和在北市没什么朋友,唯一保持联络的,是他曾经在图书馆认识的一个人,是他的平城同乡。不过他最近应该在忙新房的装修,顾家和也不想叨扰他。顾家和一直以来有意无意缩小自己的交际圈。对他来说,认识新的人,产生友情,再因为各种原因逐渐走散,这种感觉不好受,更让人疲惫。好在,离公司很近的一条街上,他找到了一家便宜干净的酒店。顾家和连忙打电话过去,预定了一个单间。他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挎着个包就过去了。等到酒店时已近深夜,顾家和浑身酸痛,疲惫不堪。冷清的酒店大堂只有他一个人,等了十几分才等到前台出现。顾家和把身份证递过去办入住,前台漫不经心地放到感应器上,刷了半天却没反应。“你稍等。”前台没抬眼跟他说。顾家和等了五分钟,还没办好,有点烦躁:“我去外面抽个烟,办好了喊我。”顾家和烟瘾不大,只有心情很烦的时候才会用这个解闷。他从包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走到了酒店外的空地上。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地面湿滑。顾家和往里退了半步,躲到了廊檐下。他刚把烟点燃,火星子在黑夜里闪烁。前面突然有车灯亮起,顾家和被闪了一下,伸手挡了下眼睛。那辆车没有转弯,径直开进了这条路。顾家和往旁边让了让,掸了下烟灰。等顾家和看清来车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想跑。结果车上的人把车窗降了下来,探出头叫他:“顾家和?”顾家和把烟掐灭了,不得不跟他对视。怎么自己每次这么衰的时候都能遇到他?“你怎么来这儿了?”顾家和问他。“我刚加完班,路过。”李昭指了指身后不远的公司大楼。顾家和一看,这家酒店恰好就在下班的大路边拐角,确实会经过。两人间约有三秒钟没人说话,李昭也没把车窗升上去。李昭视线在酒店招牌上停留了片刻,喉结上下一动,问他:“你来这,开房?”就在此刻,身后的前台冲他大声喊道:“帅哥!你的入住办好了!”“嗯。”顾家和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第16章 一晚三百五顾家和走进酒店走廊,才发觉方才的对话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他累得只想赶紧睡觉。只是他回到房间,窗外传来一阵油门的轰鸣声。声音穿透玻璃,震得顾家和耳朵都发胀。他拉开窗帘往下一看,李昭的车正疾速往大路驶去,车灯拉出一条锐利的灯轴,像一把尖刀刺破黑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