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定的是晚上七点回北市的高铁票。两人回到酒店大堂后,拖着行李箱,一看时间才不到下午一点。房间已经退了,剩下半天时间还没有安排。“要去哪儿?”李昭回头问顾家和。顾家和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她。”李昭没问这个“她”是谁,就跟着顾家和走出了酒店大堂。顾家和却没有先打车,而是在酒店周围找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捧红玫瑰。顾家和捧着那束花,回到路边叫了一辆车。车沿着城际大道开出去四十分钟,停在了一片荒草地前。连天的暴雪,把这片草地披上了银白色的外衣。李昭把二人的行李箱从出租车后备箱里拿下来,意识到这是那儿。平城的郊区墓园。雪后的天气比昨日更冷,只是还好阳光出现了,没有云层的遮挡,直直地照射在这片雪草地上,反射出一层莹莹的光。墓园很安静,放眼望去极为空旷。很少会有人下午来墓园祭拜。“走吧。”顾家和拉起自己的箱子,捧着那束玫瑰,走在前面。雪地上被人踏出了一条干净的小道。顾家和沿着那条小道一直往里走去。两人走了约五分钟,拐到了墓园的一个角落,顾家和才停下了脚步。他回头跟李昭说:“原先她不住在这儿。在城区边上的一个乱坟。前些年我有了点钱,才帮她置办了这个新家。”墓碑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顾家和用手把雪扫净了。李昭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钱丽芸。墓碑正中间的照片,是一个面容干净梳着高高辫子的女人。旁边写着一行黑色的字:卒于2008年5月1日。顾家和蹲下身子,把那束红玫瑰放到了墓碑前面。“妈,我来了。”顾家和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再往下讲任何话。他伸手擦拭了下那张照片,将照片上的水渍擦干净。顾家和像是很熟悉这一套流程了,用随身带着的手绢把墓碑整个擦了擦。又把原先放在这里的已经干枯掉的花束收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回收站。李昭站在他身后,过了一会儿,也蹲下身子帮他一起收拾。直到把墓碑前打扫得干干净净。忙完这一切,两人的后背都微微有些出汗。顾家和终于从墓碑前站起,又仔细看了看钱丽芸的照片。李昭以为他可能会哭,甚至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两张纸巾攥着。只是顾家和就那么看着照片,看了大约两分钟,才拍拍裤子转身往回走去。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李昭看到顾家和眼角似乎有一点湿润,很快就被他自己抬手擦去。两人走回了墓园的入口处。阳光越发强烈,把整片雪地笼罩上了一层金纱。顾家和站在李昭的前面,没有回头,而是仰头看了会儿天。片刻后他突然开了口:“昭哥。”李昭听他这么叫,朝他望去。“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儿。”顾家和就那样站在那里,对着天自顾自地说,“我以前看到没走过的路,会下意识往回跑。”“但是现在……我突然有点想往那条新路上走走看。看看老天爷到底会给我什么。”李昭的目光在他的后脑勺上停留,没有第一时间回他的话,而是停顿了片刻后才出了声:“顾家和,那天你跟我说,你在挽回。”李昭说完这一句后,往前走了一步,走到跟他并排的位置,转头看向他的脸:“但是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好好权衡,考虑清楚所有利弊。”顾家和兀地转过头,有些不懂他的意思。李昭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这次如果你决定了……就不能轻易后悔了。”顾家和逆着阳光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笃定地说了三个字:“我知道。”第40章 被告代理人李昭回到北市以后,抽空去了一趟顾家和的家。只是这次一进屋,明显感觉顾家和特意收拾过,家里还铺了新的地毯。他跟顾家和一起把所有证据整理好,编好了证据目录。忙完这一切以后,外面天已经快黑了。李昭顺着桌子递过来两份文件。顾家和翻开一看,居然是诉讼代理合同。“签字吧,甲方。”李昭揣着手看他,“这样我们就是合规的合作关系了。”顾家和这才反应过来,律师不能越过律所自己接案子。忙了半天,差点忘记这最重要的事。只是顾家和翻到第二页,费用那行标注的数字,几乎卡着律师费标准的底线。顾家和当然知道,他们所对外不会报这种价格,几乎跟外面的本地小律所一个价了。“你这样报价,秦par不会砍你?”顾家和抬头问他。李昭抬了下眉毛:“我这些年给她赚了这么多钱,这点小事还管我?”“真的?”顾家和仍是不放心,怕这事给李昭的工作惹上麻烦。李昭笑了:“你放心,我跟她说过。这小案子。”“你说了当事人是我?”“嗯。”李昭点了点头。顾家和一时脑子打结,有些转不过弯来。几周前他才跟秦怡说过,自己和李昭之前有矛盾。这就成了李昭的当事人了。似乎是怕顾家和不信,李昭补了句:“她知道我们的事儿。”顾家和没忍住手一哆嗦:“她怎么会知道?”李昭没忍住笑了:“你以为她这么多年合伙人白干的?你第一次送花去律所,她就猜出来了。”顾家和只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这后面IPO项目秦怡还要来公司开会,自己真没脸见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