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宋思衡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我说了,你才第一天回来,慢慢来不着急。”李恪愣住了,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用手掌按了下自己的鼻梁:“......我知道了。”“一会儿十点有个预算会,你跟我一起去。会议徐助约好了,你先旁听做做记录就行。”“……好。”李恪说完就垂下了眼睑,手指停下键盘上没有动。十点的会议不算复杂,主要是新的产线计划出来了,需要为此做一个新的预算。李恪照例坐在宋思衡旁边的位置,其他高管见他已经返岗,也都一一跟他打了招呼。会议不长,李恪的手指一直忙着记录打字。半个小时后,会议收尾,宋思衡转头看向他:“听明白了吧?”李恪点了点头:“嗯。一会儿我会单独跟财务总监过一下。”宋思衡微微蹙起眉头:“财务总刚刚已经确认过了,而且他人也在会上。”李恪愣了愣,抬头看见对面那排,财务总监正扶着眼镜看着他。李恪连忙点头致歉:“不好意思。”会议结束后,宋思衡走在人群最后面,李恪走在他身侧。直到其他高管都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宋思衡才停下脚步,转过头拦住了李恪的去路:“你要不再休息一段时间?”李恪固执地摇头:“我没事。”“你确实没事。”李恪有些讶异,抬头看他。“但是我觉得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去旅个行或者找点别的事干吧,那样可能会更好。”李恪站在原地,眼神失去了焦点,过了十几秒钟,他才重新看向宋思衡:“你给我几天缓冲下吧,可能刚来还没适应。”宋思衡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再强求,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回去吧。”这日下班后,宋思衡收到了杨晓北的微信。“我练完了,你呢?”杨晓北拆线后,正常生活已经没有太多困难。他跟宋思衡提过一次想销假搬回宿舍住,但是被宋思衡拒绝了。宋思衡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他在杨晓北入院时就信誓旦旦地承诺了,自己要补偿他,这把人赶回宿舍自己住,显然不是一个补偿者应该有的态度。而且杨晓北嘴里的话真假难辨,万一真把人赶回了宿舍,到头来又玩儿消失跟自己赌上气了,得不偿失。但为什么他会害怕杨晓北不跟自己联系,宋思衡自己也摸不清楚原因。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不愿再去深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得过且过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一点,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透。虽然经历了一场大手术,但到底两个人都还是血气方刚,每天又同床共枕,要是心里完全坦坦荡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宋思衡最近工作愈发繁忙,加上顾及到杨晓北的身体还需要很长时间康复,不能出岔子,也就只能佯装清心寡欲。这头,宋思衡很快把微信回了过去:“我也结束了,要去接你吗?”“没事,我打车回去也一样。”又是熟悉的语气。宋思衡嘁了一声,回过去:“呆着别动,二十分钟到。”二十分钟后,康复中心的路边,一棵高大的树下,有个人靠在树干上,垂着头戴着耳机。宋思衡踩下刹车,轻按了一下喇叭。嘟——树下那人才抬起头来,往这边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撞,杨晓北一下笑了起来,朝这边走了过来,行云流水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不说自己要打车吗?”宋思衡见他扣好了安全带问。“你不主动说要来接我的吗?”杨晓北摇头晃脑回答。“今天康复医生怎么说?”“还行吧,现在基础的小负重没什么问题。”杨晓北拿出一摞监测报告来,“慢跑也没什么问题了,就是快速的跑跳还不太确定。”“听医生的,慢慢来不着急。”宋思衡踩下油门,车重新驶向了大路,“对了,他有说你什么时候能下水吗?”杨晓北忽然怔住了,过了几秒才回话:“水是能下了。”宋思衡单手打了个转向,车拐进了右侧的车道:“对了,我们小区下面有个业主会所,里面有游泳池,晚上应该也开放。你要不要先去试试看?找找感觉也行。”杨晓北却大约有半分钟没说话。宋思衡趁着红灯转头看他:“怎么了?”“没怎么,那就去呗。”杨晓北垂下头,笑了笑。夜晚的会所泳池,只有一个套着游泳圈的住客在浅水区漂着,而快速泳道空无一人。“刚好没什么人。”宋思衡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去换泳裤?”“你不来吗?”杨晓北看向他。“我就算了。我在上面看着你。”宋思衡说着就找了张池边的椅子坐下了。五分钟后,杨晓北换好了泳裤。莹白的灯光下,那道长长的疤痕显得有些刺眼。杨晓北走到了泳池边,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望着幽蓝的池水,许久没说话。“怎么了?”宋思衡见他一直没动,问道。杨晓北朝他摇了摇头:“没事。”然后他拉伸了几下身体,那道疤痕随着肌肉的牵动,也蜿蜒开来。这次,杨晓北并没有向往常那样,从出发台跳入水中,而是顺着池边的扶手慢慢地蹚进了水里。他把泳帽紧了紧,然后闭上了双眼。哗——一阵水花溅起的声音,杨晓北潜入了水中。宋思衡看到那个修长的身体在水中漂浮了片刻,松了一口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