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看你房间吗?”许之湜问。沈泊原叹了口气,“你礼貌得要让人不耐烦了。”可看着许之湜拘谨地站在那,又觉得好笑。许之湜也没憋住笑,然后看见沈泊原也把酒窝笑了出来。沈泊原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许之湜第一次进来,他看得很仔细。房间很干净,一张床一张桌子,旁边一个半身高的书架,上面放了几张摇滚专辑还有几本关于计算机、建模之类的书。他随便抽了一本出来,刚翻开,目录页那儿就有张纸滑落下来。许之湜捡起这张泛黄的纸,发现上面居然是手写的谱子,他下意识照着哼了几句。“你还会写歌?”许之湜惊讶道,“是你写的吧?”沈泊原站门口愣了会儿,他习惯把没什么保存价值但不舍得扔的东西夹进书里。回想片刻,他说:“好几年前的了。”“但是你写的吧?”沈泊原嗯了一声。原来吉他不是最近才学的。很久之前就会了。“所以你是半途而废了一次,然后最近又练起来了?”许之湜对着谱子有些惊喜。“算是吧。”沈泊原说。“为什么?”许之湜问。纸上的旋律虽然只有一小段,但还挺好听的。“之前就弹着赚点外快。”沈泊原走进来拿衣服,“洗澡去了。”“哎,”许之湜拍拍旁边的琴包,笑起来,“到时候别忘了。”沈泊原看了看他说,“知道了。”沈泊原洗澡的时候,许之湜收到了陆贺发来的消息,手里字还没打完,陆贺的电话就打来了。“我看到你正在输入中了,”陆贺说,“你怎么回来了也没和我说啊,怎么样,没啥大事吧?”“没事。”许之湜回答说。“哎哟我去,你这声音干嘛了啊,哭的吗?”陆贺抬高了点声音。“发烧感冒了。”许之湜也没算否认。“我靠那你没事吧,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现在过来吧,你把地址……”陆贺有些急。“没事,真的没事。”许之湜说完,沈泊原正好把浴室门打开,他对着电话说:“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卧槽卧槽卧槽……”陆贺一通感叹完,“谁啊,你小子是一声不吭地谈恋爱了吗?”许之湜笑起来,他那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沈泊原站在起雾的镜子前擦头发,他继续说:“还没呢。”“草!等我空了你得一五一十和我说,太不兄弟了你,”陆贺喊道,“哎,回正题啊,所以你就是不出国了对吗。”“嗯。”许之湜点点头靠回沙发,“不出去,这不是一早就决定好了吗。”陆贺在电话那头轻轻唉了一声,“其实吧,我觉得你去国外也差不多,一边上学一边组乐队,而且国外的摇滚环境比起国内还更好。”“怎么和我妈说的一模一样。”许之湜一边抠着旁边的毯子一边说。沈泊原刚把吹风机插头插好,听到许之湜的这句话,本来准备打开按钮的手又停住了。“不一样的。”许之湜说。“咋不一样了?”陆贺接着问,“不是我劝你啥的啊,毕竟都是音乐,我就是觉得你到时候又能拿到很好的学历,两不误嘛。”“你也说国内环境没那么好,那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了,还有了退路,”许之湜笑了笑,“特别是像我这样有这么好的退路,那就更不会闷着头往前冲了。”沈泊原愣了愣,打开吹风机,耳边只剩下呼呼的吹风声。许之湜认真的时候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那种力量来源于他的内心,又像河流汩汩,淌向周围的人。而许之湜的音乐也和他本身一样,沈泊原想起在琴行听到的那段钢琴,在街头听的许之湜的歌声,温柔又强大。他想再次拿起吉他,有了想要加入乐队的想法,好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触碰到了这样的力量。“刚退烧,澡不要洗太久,也别洗头。”沈泊原感受到背后有人抱着衣服窜进来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啊。”许之湜摸了摸头发。沈泊原朝他看了看,许之湜才答应:“知道了。”关上门后,许之湜感受浴室遗留的弥散着的柚子味香气,觉得心里有点发麻。头没敢洗,许之湜好多年没生病了,也怕晚上再烧起来。他在沐浴露瓶上按了两下抹在身上。柚子味散开来的时候,许之湜缓慢又清晰地回忆起了刚刚抱着沈泊原,在怀抱里闻到的淡淡的沐浴香。他觉得心脏有些跳快,迅速打开水冲,整个人被热得一哆嗦。许之湜觉得这次高烧大概是要持续很久了。出来的时候沈泊原已经躺在床上看书了,房门直直地敞开着。许之湜关了灯躺在沙发上,直到地上映射房间里的灯光暗下,他还是没什么困意。可能是刚刚睡多了,也可能是……有点亢奋,反正在黑暗里睁了很久眼,他把这段时间以来各种事情像看电影一样,一个片段一个片段似的放映了一遍。大概是哭过的原因,倒是没有那么地难过了。是“接受”了吗?沈泊原和那个吉他手好像说过一样的话,成长的过程就是接受。许之湜不喜欢这样的说法,但似乎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但如果成长必定要背朝理想,那他想一直去反抗这个世界。许之湜又翻了几个身,盯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最后试探着轻声喊了一声,“沈泊原,你睡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