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道道菜流水似的送进去。裴珂是嫡女,比庶出的姐姐要富得多,可也没有这么办宴的。忍不住眼热:“你说,这得花多少银子?七姐姐什么时候这么阔了。”乔盈娘不时拿小扇扇风,借着打扇往船坞看去。宁家那个的倒了霉,是又来了个新人?会是哪一家的?五房管着家,门上的事一打听就知道,没一会儿小丫头就来报:“说是太仆寺少卿林家的姑娘。”“那个不识字的马伕女!”裴珂冲口而出。“八妹!慎言!”裴瑶先是喝住这个嫡出的妹妹,跟着向乔盈娘微微一笑,“盈娘莫要当真,珂儿是有口无心。”乔盈娘往日听到裴瑶这么说话,心里必生不快,大家在一处这么多年了,裴瑶还是内外分得清清楚楚,拿她当一般的外客相待。此时却笑意盈腮:“我自不会见外的,八妹妹还小呢。”既是满京城传的马伕女,乔盈娘心中便暗暗松了口气,裴家不论聘哪个,都不会聘个不识字的女孩儿。裴珂也知自己失言了,看了眼姐姐,噘起嘴来,外头都是那么传的嘛,又不是她胡说出来的。乔盈娘失了兴致,只是此处确实凉快,她扇子也不摇了,安心吃起点心来。却偏偏在这时,瞧见底下石道上一人的身影:“那是不是……叫白露的丫头?”裴瑶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这么远,盈娘也得认得出来?”她对六哥房里的事也太上心了些。乔盈娘拿扇子掩住口,被戳破了心思,找补一句:“也认不真,不知是不是。”白露抬头,瞧见了几位姑娘,她既看见了人,便不能不来行礼,几步上阶,行完礼道:“六姑娘八姑娘好,乔姑娘好。”“还真是白露啊。”裴珂笑道,“盈姐姐方才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这会儿进园子干什么?”“我回公子院中取东西去。”裴观虽单住在留云山房内,但园中还是有他的院子的,白露这么说倒也挑不出错来。乔盈娘却知,白露也是来看裴珠的“娇客”的。乔盈娘知白露,白露也明白乔盈娘,二人连目光相碰,又别开。裴珂叫住白露问:“你知不知道七姐姐哪儿来这么多银子办宴席?”“我们公子昨儿回来,听说今儿七姑娘要请客,差我给送了银子去。”白露规规矩矩答道,这本来就是公子疼爱妹妹,是件好事。乔盈娘听见,摇着扇子的手一顿,裴六郎特意给妹妹送银子请林家女?裴珂道:“就为了请林家女?这是给了多少银子啊?”这样的席面,她们几个人一起攒局请客都没这么丰盛过。那几道功夫肉菜还好说,单是那道冬瓜脯,非得用几只野鸡吊汤头才能做出鲜味儿来的。白露听了,心底愕然,怎么又是林家?裴八姑娘话音还落,乔盈娘与白露的目光都往船坞看去。就听船坞中传出阵阵笑声来。阿宝正在跟裴珠说她给她爹做的半面荷包:“反正荷包挂在身上也只有半边露在外头,没花的半面要是露出来,别人也只当是素面荷包。”第55章 【破万加更章】嫁娶不须啼怀愫裴六姑娘又坐得半刻, 便对妹妹道:“前儿母亲说要咱们拟一拟中元节往各寺的布施,你可想好了?”裴八姑娘轻轻抽了口气,她望着姐姐:“我忘了!这可怎么办?姐姐拟好了没有?给我看一看罢。”裴六姑娘只是想把妹妹拉走, 便说已经写好了, 可以借给她看一看。想回房去仔细跟妹妹说说这些事。裴八姑娘既想看看那马伕女儿究竟生得什么模样,又怕亲娘紧她的皮, 还是跟着姐姐回去了。走的时候裴瑶还笑眯眯对乔盈娘道:“我们姐妹回去了, 盈娘要是想坐, 就再歇歇。”这是直接拿话臊她了, 乔盈娘立时站起来:“我也不坐了,我给姨母的抹额还没做好呢。”大家都散了, 行到月洞门边,还能听见从船坞中传出来的阵阵笑声。待乔盈娘一往四房去,裴瑶便瞪了妹妹一眼:“往后你可同她少来往。”裴瑶打小就被抱到正房里养着,虽是庶出, 与嫡妹情分不同。裴珂懵了:“怎么了?”“还怎么了?你是想气死我呀?”裴瑶指指四房, “她打的什么主意,你不会这会儿还看不出来罢?”“什么主意?”妹妹太憨,裴瑶实在无法,只好凑到她耳边, 把四伯母打听了好几回六哥婚事的事告诉了妹妹。“这我知道呀, 四伯母不是说替六哥留意着,若有好的伶俐的,她再跟三伯母提么?”她说完才回神,乔盈娘就是四伯母嘴里那个“好的伶俐的”。裴珂立时气红了脸, 可生气归生气, 连她也知道不可能:“盈姐姐都十六了, 怪不得她家里还不来接她呢,可……可四伯母这不是害她嘛。”先是说小住,这都住了五年多了。可六哥的婚事,那得祖父点头,要是真有那意思,何必还老请宁家姐妹来。裴瑶长出口气,摸摸妹妹的脑袋:“你还是有个脑子的。”“那四伯母为什么要害盈姐姐?”裴珂不明白,嫡亲的外甥女,就教她去想怎么在水里头捞月亮?裴瑶方才还夸妹妹聪明了,此时戳她一指头:“你呀!学了一年管家了,这还不懂?咱们府里哪房最有钱?”“三房啊。”裴珂答得很快。主要是她娘时不时会念叨,说什么好东西都落到三房去了,又说大房二房“真大方”,大伯母二伯母“真贤惠”!什么水田庄子铺子全贴补三房,分到手里的古董字画古籍,又因为弟弟喜欢,也一件件贴给了三房。“可六哥有钱,跟乔家有什么相干呐?”裴瑶摸摸妹妹的脸:“得亏得母亲在给你相看的是家里的独生子,就你这样的,真嫁进人口多的人家,还不被人哄得把嫁妆掏空了。”“你告诉我。”裴珂又摇姐姐的袖子,听见婚事脸都不红,反正是姐妹俩私房话,没别人听见。“上回乔家来人,衣裳虽是新的,头上的簪子却只有个金簪头。”簪脚连银的都不是,连金簪簪脚都截下来换了钱,可知乔家如今是个什么景况了。乔家来人,裴珂也知道。她娘念念叨叨,说阖府里这么多姻亲,要是个个都来打秋风,那自家人还吃什么穿什么,干脆全贴补亲家去罢。可娘也只敢在背后念叨念叨罢,四伯母生了三个儿子,虽有一个没立住,也还有两个儿子。但因这事,她风光了多年,事事压过娘一头。世间求子却又无子的人家,女儿便会与母亲共担这“耻辱”。“盈姐姐盯着六哥……是因为六哥最有钱。”皆因财帛动人心。裴瑶一点头:“你这下知道了!往后可不能再替她打头阵,成什么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