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就喜欢阿宝么?那,林家出事的时候,卫家为何没有伸以援手?当时可还没有尚公主的事。是因为上辈子那时节,林家还不像今生这般得圣眷?不论是卫家惧怕齐王府,还是因为别什么,他既没有伸手,那便不足为虑。裴观这么想,裴三夫人却不这么想,她让陈妈妈把黄历拿出来:“咱们得再使使力气,什么浴佛,中秋,重阳,登高赏菊,能邀的都邀,能请的就请。”誓要将阿宝拢住了。裴观看母亲这样忙碌,心中再三思量,还是没将他跟阿宝通信的事告诉母亲,免得旁人觉得她轻浮。也免得母亲,再将他赶出上房。“只打过几个照面?”陆仲豫听见裴观这么说,呵笑了一声,“你还想瞒我?我都打听过了,你就不着急?”他跟裴观在办的事,不能轻易被人知道,卫三来的莫名,自然要查查底细,一查就打听到些闲话。卫家有意要跟林家提亲,卫夫人还请了官媒。裴观扫一眼案边桌上的小信匣,这个匣子是专替她预备的,食盒大小的信匣,已经半满了。“你怎知道他是打听我,说不定,是在打听你。”裴观意有所指。陆仲豫听了怔住:“打听我?打听我什么?”自己能有什么让卫家打听的?裴观卖了关子,却不再说了,再往下说便牵扯到卫家的姑娘,不合适。至于卫三嘛,算着日子,他快尚主了。九月末时,齐王上奏,景元帝收到奏折,气得摔了出去,半晌才又让严墉捡回来,压着火气应允。将他九弟以太子之礼下葬。转头大加赞赏太子,说他将南郊祭天的细务办得妥当。齐王办成这样一件大事,却未得嘉赏,这才明白自己事情是办对了,可却失了圣心。外头纷纷扰扰,阿宝全不知道,她管着家中上下做冬衣、买皮货、腌小菜、囤粮食,预备着好过冬天。买了几块皮子,将雪白兔毛滚嵌在骑装领口。“十月武岗山里冷得很,骑装得做得轻软。”除了领口嵌毛,螺儿还给阿宝做了顶兜帽短斗蓬,滚了一圈厚毛边。阿边戴上兜帽斗蓬,脚上踏着靴子,腰间还挂上软鞭,又精神又英气。两手一拢,把自己裹在锦色斗蓬中转了个圈儿,白毛边掩住脸,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戥子一拍巴掌:“倒像是戏台上的穆桂英。”阿宝乐了,拿出她爹给她的弓箭比划:“等着罢,我给你们一人打一张兔子皮回来。”“那说定了,咱们一人做一个暖手筒。”阿宝照过镜子,自己也觉得精神得很。忍不住便想,裴六郎看见她这身打扮,会说什么。他能不能射到猎物?要不然到时候,均一只兔子给他。第70章 秋猎嫁娶不须啼怀愫丹崖翠岭, 万骑交驰。两列禁军在最前边开道,景元帝骑马在中,文武大臣随侍其左右, 勋爵贵眷则跟在队伍的最后。一路彩旄黄幄, 碧树晴霄。阿宝一身斑斓锦衣,系着短斗蓬, 蹬着羊皮小靴, 早就等不及要上山猎兔子。卫三本在队伍的最前面, 一出城门, 他便牵着缰绳放慢步伐,等到一队人过去, 便掉转马头往后骑,在人群搜寻阿宝的身影。目光所及,一眼便将她认出来。她骑在大马上,一张脸被兜帽遮住大半, 乌黑发辫垂在胸前, 一双眼睛左右四顾,骨碌碌的打转。卫三不由轻笑,轻夹马腹跟在阿宝身侧,想同她搭话, 又不知说什么好。不正经的时候有一百句话能同她说, 正经起来,反而一个字都挤不出。阿宝的弓箭挂在马背上,前队的人走得快,越往后就越慢, 出了城才能驾着马小跑两步, 她正环顾四周看新鲜, 扭头就瞧见了卫三。“你怎么到后头来了?你们不是要开道么?”裴六郎是随侍的文臣之一,写信把皇帝秋猎是如何安排的,都告诉她了。他自有职责在身,要得闲才能来找她。阿宝想到这句,有些面热,好在她一向面颊红润有光,别人也瞧不出来。“是……是你哥托我来看看你的,他怕你跟不上。”卫三随口胡扯。阿宝白了他一眼:“我怎会跟不上,我好着呢。”卫三低头“哦”一声,又打量她两眼,这才把目光投向亲妹妹大妞:“你跟阿宝,你俩互相关照着。”说完骑马离开。大妞从鼻子里头哼哼出一声来,好嘛,分给她的就那一点余光?这都还没娶媳妇呢,眼里就没她这妹妹。裴珠坐在最后面的车里,阿宝在马队人群中穿梭自如,她小跑一阵,就又再调转马头往马车边去。“怎么样?山路颠不颠?”裴珠坐在车中,车上垫了厚厚两层垫子,腰背靠在软枕上,还是觉得有些颠簸:“不要紧,到了行宫就好了。”她还是头回去秋猎,瞧见什么都新奇得很,坐在车中倒不觉着难受。车中也预备得齐全,又有温瓶又有食盒,荼白还预备了几盒蜜梅子,觉着不舒服就含一颗。裴珠捡出几样点心来,用油纸包住,伸手托给阿宝:“你尝尝,我做的蜜饯果子。”阿宝骑马往前给大妞送一些去,大妞的骑术远不如阿宝,在这么密的车队马队中穿行没她灵活。大妞捏了个颗蜜煎樱桃,只敢含着不敢咽下去,骑装做得太紧,多一口都塞不下。阿宝如鱼入水,骑着马前前后后来回穿梭,没一会儿后队的贵眷们都知道队中有个穿锦衣的姑娘骑术了得。还有人问:“那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从没见过?”阿宝极少出门交际,在京城里名声传得响,认识她的人却不多。宝华郡主本想骑马,却被母亲拘在车中,正掀起车帘看景散心,一眼就瞧见阿宝,看她在车马中穿行的自在模样,新仇旧怨涌上心头。荣庆公主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出去,瞥了她一眼:“抄了几本经书了,还没心静?你若再惹事,就把你送到老夫人身边长住。”永安侯老夫人长年茹素,是个在家的居士,天不亮就要起来做早课念经,睡前又要做晚课,一年三百六十天,经不离口。宝华一听就头皮发麻,往帘外瞧上一眼,愤愤放下车帘。可心头气难平,想个什么法子既能作弄她,又不叫母亲知道?除了宝华,后头一辆绿绸香车也掀起车帘来:“那姑娘是哪一家的?”崔显躺在车中,两个美婢端茶奉果,他无意中瞥见阿宝,目光透过纱帘在阿宝身上绕了几个来回。这腰这背,这般身姿,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一个随从道:“不知,要不要问一问?”崔显挑开纱帘,细看那女子,身着骑装,坐在马上更显得腰细腿长。再看她轻夹马腹,身姿婀娜,多瞧上两眼,心头实在痒得厉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