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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还是该摘些花来,做张红笺。”裴珠手里拿着小银挑子道,“咱们有孝在身,不能给大妞送嫁了。”算算日子,还有十几日大妞就要嫁进陆家去。阿宝添妆都预备好了,她如今管着裴六的钱匣子,手里又有陛下和娘娘给的赏赐,着意挑出一顶花冠来,想给大妞添妆。陆家那样的人家,更得给她做面子。不能亲去给大妞送嫁,二人上回见还是时还是阿宝出嫁,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咱们俩都要好好的。”阿宝一想起便眉心微拧,梦中她们二人出嫁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竟当真成了梦外说的最后一句。珠儿想了想道:“我预备了一对金簪,到她嫁前,咱们再把东西送去罢。”月底她们都还没出七,有重孝在身,不能登门送嫁贺喜,就连阿宝写信都怕不吉利。老太爷的丧事,陆家也送了丧仪来的,陆家娶亲,裴府也会送上贺礼,只是人不能登门亲贺。阿宝不由得叹息一声,但想到往后总还能见,心里又好受了些。决明就是此时来的:“少夫人!七姑娘。”荼白见是决明,抓了把糖塞给他。戥子笑盈盈捏了捏他的脸儿:“你这小子,莫不是钻洞进来的罢?二门开了?”二门连只苍蝇都不放。这几天的食水都是大厨房一房一房送来的。她们就这么被关着,连女眷哭灵都省了,对外说是老太太病重,女眷们都到床前侍疾去了。决明乐呵呵回道:“哪儿呀,我有少爷吩咐,二门不敢不放我。”说着仰脸看阿宝:“少爷请少夫人去留云山房。”裴珠一听就抿起嘴来,她自小没有亲近的人,与五房的姐妹们,也只是寻常走动而已。这三日她与阿宝同进同出,同吃同睡。还想再留阿宝几天。燕草戥子一齐也停下手来,只等姑娘吩咐,就去收拾东西。阿宝不必环顾,便将她们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院中所有人都以为裴观都打发人来请了,她得立时就去。她道:“你告诉他,我没空。”决明傻眼,嘴里还含着糖,怔怔看住少夫人。少爷都请了,不该立时就去么?不独决明傻眼,燕草戥子二人互看一眼,连荼白竹月也都吃了一惊。只有裴珠撇过头去,忍住唇边笑意。戥子先回神,推了决明一把:“你快去回话罢,这么杵着,也没用。”裴观先想到的,是这三日里有人让阿宝受了委屈。他问卷柏空青几个:“有人给少夫人气受了?她吩咐了什么?你们没办?”青书跟他身边,卷柏空青两人轮班。他特意嘱咐过的,让他们留意内院。决明年纪太小了,上回白露的事,他便瞧不明白,由他传话,怕传错了。卷柏空青立时躬身:“咱们绝不敢的,这几日少夫人都没派人来传过话。”裴观大皱眉头,这种事还是松烟办起来更利落。她不来,有什么办法,只好再请一次。“你去聚兰斋,买些新鲜的素点心来。”指了卷柏,又摇头,“还是青书去,就买常买的那几样。”“哎。”青书答应一声,用跑的出了院门。裴观又决明把白露叫来:“少夫人这几日在珠儿院中,吃得可好?睡得可香?”白露来时还着意拢了拢头发,丫头们这几日也要穿白,她本就生得姿容出众,换上白衣更添俏丽。谁知公子依旧一眼也没看她,先问起少夫人吃饭睡觉来。“少夫人只头一天差燕草来取被褥,之后……”之后她就不知道了。“少夫人歇在七姑娘院中这三日,你一次都没去问过安?”白露眼见少爷生怒,立时跪下。这话她无可辩驳:“只因后院内不许走动……”外头闹得如何还不知道,各房连丫头小厮都不串门子,只要不当差,就都缩在屋中不动弹。偌大的花园子,几乎见不着人。裴观把手一抬:“回去罢。”办事不力,竟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白露心中惴惴,牢牢记下,往后得给少夫人问安,得知道少夫人每日吃了什么,爱吃什么,睡得好不好。她被叫走时,满面春风,回到松风院时又耷拉着脸。立春一看就知没好事,颇有些幸灾乐祸,故意凑上去问:“公子叫姐姐去,是为甚?”白露当然不会答她,瞥她一眼,进到屋中。又打开她那针线匣子,原来给少夫人做的袜子睡鞋子都是红的绿的,这几天她重做了素白罗袜,都还没功夫奉上去。她取罗袜,摸了一遍针脚,还得更精心些!青书很快买了点心来,决明捧着盒子刚要送到后宅,又被公子给叫住了。裴观沉吟了片刻:“你就说,她娘家传口信来。”决明瞪大了眼睛,哪儿来人了,根本没有人,公子这叫无中生有。“快去。”裴观语音平平,却还不明白,究竟是哪儿惹着她了。外头事了,他满心倦意,只想看她一眼,搂她一会儿。决明一点头:“哎。”捧着点心盒子,去了七姑娘院中。这点心一瞧就是方才出炉的,几个丫头互看一眼,藏住笑意,少爷这是在哄少夫人,给她请罪呢。可谁也不明白,少爷究竟怎么得罪少夫人了。阿宝看了那点心一眼,连碰都没碰一下:“搁下罢。”决明睁着大眼说瞎话:“少夫人娘家来人了,就在前头。”阿宝倏地立起来,家里来人了?自回门那天之后,她只传过口信回去,林府还送了丧仪来,礼备得极厚。派来的人是谁?她得说一说,过几天,婆婆许她回去住些日子。裴珠扁了扁嘴巴,好狡猾的兄长。裴观坐到书房中,手里握着书卷,时不时瞥一眼门外,望眼欲穿。听见院门一响,他拿书掩住脸,那脚步声蹬蹬往书房里来。裴观听着便忍不住翘起嘴角来,这么有劲,看来吃得好,睡得也香。阿宝进门便问:“人呢?”裴观这才将书放下,阿宝见他眼下青灰,满面倦意,只一双眼睛神采十足。那双神采十足的眼睛正在笑看着她阿宝满腹火气,消了一半,嚅嚅嘴:“又骗我。”“又?”裴观想不起自己何时骗过她。阿宝干脆找了张凳子坐下,细数裴观罪状:“分明说好带我捉鳖的,不光自己去,还瞒着我!外头的事也一件都不说,连口信都没有。”裴观原本躺在躺椅上,坐起来对她道:“还得多谢你。”“谢我什么?”“谢你火眼金睛,告诉我东西是在五叔手里。”阿宝虽得夸奖,脸上也没得意之情,还定定看住裴观,等他继续往下说。“大伯的人守住玉华堂,我们就在五叔的身上,搜出了那本册子。”事关重大,裴五都不敢把东西放在房中,随身携带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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