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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着陈长胜还是害怕,但陈长胜说:“冯大人不必惊慌,小人只是来问我家公子可还安好。”这个冯瑞还是敢说的:“裴大人并未下狱,他受齐王优待,在后衙小院里住着。”陈长胜笑了,又问:“不知方不方便带小人进去,给我家公子送些干净衣裳。”他都看过了,左右谏司人来人往,一共两班门哨。其中一班查得松些,想想办法,总能混进去。谁知冯瑞刚听这话就吓得面如土色,他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我……”他在国子监中苦读十年,之前在乡里又读了十年,刻苦攻读二十年,才刚八品。稍有差池,非丢官不可。陈长胜一把拉住他:“小人也知为难冯大人,只想请冯大人指条道,是谁看着那个院子?”冯瑞咽了口唾沫:“倒是,倒是有一个,据说他收了油水就肯办事。”昨儿还有个刚从狱里拖出来的,家里银子给足了,金禄还给请了太医来看诊呢。金禄和那一班皂隶就在衙门外的酒楼铺子里用饭,他带陈长胜绕回去,就在巷子里指了指二楼:“那个便是……”冯瑞一文钱也没敢收,陈长胜刚要摸襟口,他吓得转身便跑。酒楼铺子里人多嘴杂,陈长胜一直跟着,这伙人吃完饭又去了娼院。陈长胜就在他们隔壁叫了一桌酒,瞅准了空,塞给女伎一张五两的银票,让她想法子把金禄请过来。金禄到了隔间,一看陈长胜的打扮模样就知他是哪家的长随。这些日子来他这儿走关系的,只要不是让他放人的,送东西那就是一抬手的事儿,请医问药,也不是办不到。端看给多少银子。“这事儿嘛,那也不难办。”金禄坐下,陈长胜赶紧给他倒了杯酒,还立起身来以示恭敬。“您请说。”“看你是想找谁,想办什么事儿?”他挑起块鱼肚肉嚼在嘴里。“小人是裴府的长随,一来是想跟金大人打听干系。二来是想见一见我家公子,给他送件冬衣。”金禄知道齐王有意招揽裴观,裴家的事,压根就不算个事儿。但就是得把场子闹腾起来,让裴观承了齐王的恩。本来王爷就让他把裴家男人都关起来的事儿透给裴观知道,因由要说得模糊些,毕竟没大事,情况要说得糟糕些。可裴观这人,虽是个读书人,但看着鬼精鬼精的,倒不一定肯相信他的话。正好让裴观的长随去,心腹说的话,他才更相信!虽是正中下怀,但金禄这时不刮油水何时刮油水:“要快,若是审得严了,那可动弹不得。”金禄又上下打量他一眼:“再有,事儿虽我来办,但底下的兄弟们,也不能当睁眼的菩萨,须得叫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是,是,那是自然。”陈长胜连连点头,先奉上三百两银子,“这是给金大人的。”又替他们包圆了酒水席面的开销。“事成之后,我家主人还有重谢。”二人说定了,尽快安排见面。阿宝听完:“你办得很好。”陈长胜躬着身:“不敢当,请六少夫人将东西给我,明日傍晚由我送去。”阿宝摇摇头:“不是你去,是我去。”第165章 【一】嫁娶不须啼怀愫阿宝当然不能以裴观夫人的身份去。她打算扮作男装。跟红姨上京城的时候, 她就扮过男装,只是那时她纪还小,扮男装更可信。一路上与林伯有商有量, 别人都只当她是家里的小少爷。如今进京两年多了, 早就养得肌肤莹白如玉。身量虽比寻常女子要高挑,但窄背细腰怎么也不像个男子。戥子捧着妆镜, 仔细打量阿宝的脸:“眉毛要再画得粗些, 把脸涂涂黑……”就像以前那样。这事儿阿宝以前干过:“去掏点锅底灰来。”她们上京的时候, 用的就是这个把戏。就算偶尔不涂也没什么, 她扮作小少爷,白点嫩点也寻常, 如今可糊弄不了。燕草道:“粉容易掉,不如这样,我用香膏子调上锅底灰,先把脸抹黑了, 再把眉毛画浓, 唇画淡。”燕草擅画,用锅底灰加膏子调出好几种颜色出来。这事阿宝没打算瞒裴珠,干脆将她一起叫来:“傍晚我会坐小车离开,我去后, 你便在家安抚母亲, 等我回来。”裴珠怔怔看着阿宝,她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外男,想到阿宝竟要孤身混进男人堆里,心头不住发颤。越是这时候, 越不能说丧气的话。裴珠沉默片刻, 一句多的话都没说, 扭身吩咐荼白:“你去我案头,拿几支小排笔,几支须眉紫毫来。”荼白刚要去,她又道:“等等,把我的画具和妆盒都取来。”荼白飞快取来,燕草和裴珠一同调色。“锅底灰不成,得用黛,这东西磨细些能用来画画,画脸也没什么不成。”先用大染刷脸,再用小排笔细刷两颊。须眉笔用来画粗阿宝的眉毛,裴珠一面画一面道:“这样一根一根,就算是凑近了细看,也绝瞧不出来。”二人在阿宝脸上涂涂弄弄,连脖子也没忘,涂手背的时候,燕草道:“姑娘这一手的茧子,倒像是男子。”阿宝身量高,手掌也比一般女子要大,指节分明,又因长年练鞭,指掌上生着厚茧。涂上黑膏,远看近看都看不出破绽。等换上厚厚的灰布袍子,倒像个模样清俊的小厮。陈长胜算着时辰来了,他想了半夜,经此一事,他颇有些佩服少夫人。不慌张,有主意,决断快。可混进有司若被拿住,少夫人名誉扫地,裴家更成了笑话。他刚要求六少夫人改变主意,就见六少夫人屋中站着个年轻小厮,生得肌肤微黑,但模样称得上清隽。再一细看,这不正是乔装打扮过的六少夫人!“走罢。”阿宝一挥手,她本来步子便大,当少夫人时是刻意收敛,今天不必收敛,倒更像个男儿郎了。陈长胜被她举止被慑,劝诫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一个人进来,两个人出去。正被结香瞧见,这些日子上房都不必她侍候,她与螺儿姐妹就歇在房中,成日做针线,偶尔到大房跑跑腿。福儿听见她“咦”一声,抬头问:“姐姐,怎么了?”结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儿,没事儿,是我眼花了。”等福儿走到窗边,两人已经出了山房大门。阿宝坐在车中,到了个胡同里,她掀帘下马。车夫和马车就在胡同中停着,她跟陈长胜走过去。“六……”陈长胜不敢靠她太近,“包袱我来拿罢。”“不用,免得叫人瞧出来,你就叫我林六。”阿宝刚下车时还有些紧张,越走越松,此时天色渐暗,街上没一个人瞧得出她是女儿身。她再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走过街市时,卖花摊子上的卖花女,还多瞧了她几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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