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一圈之外,其他地方仿佛空了一般,只有几个茫然又好奇的侍从。这种圣继日前的小宴,宴帖只送一次,凭这张宴帖每日都可来参与小宴。他知道那位大洋彼岸的公主殿下收到了宴帖,如今看来,被围在中间的八成就是那位公主殿下了。大公上前,隔着人群几步远就哈哈朗笑。听到笑声的人群回头,见他来,自然地分开给他让出条路来。特丽莎被吵得嗡嗡作响的脑仁终于安静了一瞬,连带着看眼前这个年约五十,带着高高的尖头长帽,腆着肚子的年长贵族都顺眼起来。男人走到特丽莎身前,眼里满是赞叹,“不愧是荆棘王国出来的公主殿下,英武。”他的尖靴后有个向上微翘的小钩,是霍尔林格传统的贵族服侍,加上周围宾客待他的态度,特丽莎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霍尔林格的某位贵族。特丽莎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在父亲给自己看的那几张画像里,对应上了面前的人。谢天谢地,对方的身份够格出现在资料里。“过奖,”特丽莎客气道,“我在荆棘也曾听过您的盛名,您的英勇载入史册。”哪怕只是恭维,这也足以让大公再次哈哈笑出声。他对着特丽莎点点头,转头对周围围观的人群道:“我与殿下脾性相合,斯蒂芬妮夫人也对殿下好奇良久,看来我要跟诸位借走殿下一阵了。”围着的众人便极有眼色的寒暄几句离开。人群缓慢散开,大公做出请的模样,邀她边走边谈。他倒是不像旁人偶尔还会问些让她尴尬的问题,走了一段只问她何时来的,习不习惯一类的寻常家常。大公一路带她走出宴厅,宴会里的嘈杂逐渐被甩在身后。走离宴厅没多远,大公便一脸深有体会地摇摇头直言道:“我知道被这些人缠住有多烦。我太了解了。斯蒂芬妮夫人并没有说一定要你去见她。”“我们完全能理解你一路赶来的辛劳,事实上,我们还以为你会再休息一两天再赴宴,毕竟这样的小宴还会持续四天。”“如果你愿意,圣继日结束前你都可以住在王宫,”大公顿了一下,点点头道,“其实我也建议你这么做。”“不然他们当然还会去拜访你,好了,那样你接下来几天就都有的忙了。”特丽莎失笑。“怎么样?我的孩子,哦,请允许我这么失礼的叫,毕竟你看起来年纪和我的孩子差不多大,你现在想去休息可以,不过如果我会错了意,你还想回去再聊一会儿的话,那么为了我的面子,我们最好在外面再聊一会儿再回去。”大公的粗中有细让特丽莎感到熨帖,她笑回道:“虽然我很愿意与您再聊一阵,但我想我还是应该去拜访一下斯蒂芬妮夫人。”大公又哈哈笑开,唇上的两撇胡子随着他的动作颤动,他伸手拍了拍特丽莎的肩膀,招来一个侍从道:“他会带你去见她的,我不方便离开,就不去了。”宴厅里少说还有二三十人,他确实不好离开。特丽莎再次与他道别,随侍从往楼上去。与其他国家相似的是,霍尔林格的墙壁上也喜欢挂画。特丽莎在侍从的带引下,一边走一边看楼道两侧的挂画。——几乎都是历代霍尔林格征战或者狩猎的画,画家的画技很精湛,没有描绘大片的鲜血,却能让人直白的感受到其中的烈度。一上二楼,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女。侍从恭谨地对特丽莎道:“贵客,夫人就在那里。”特丽莎回神,礼貌地道谢。侍从紧走几步,上前与两个侍女交涉。两个侍女很快带着轻松的笑意,引特丽莎往里走。原以为这只是个寻常的房间,可当特丽莎站在门口看见里面景色的时候,也不得不叹了一声。大片大片的绿植与开得正盛的鲜花。缠藤在拱架上盘坠,小簇小簇的紫色花朵悬于其上。阔叶和细草相间在黑褐色的土地上生长,泥土和水露的湿润让特丽莎感到了一丝清凉。半球形的水晶穹顶一眼能看到天边高悬的明月和闪烁的星辰,与水晶相接的一圈则镶嵌了一圈光带。暖白的光芒便从其上浮出,将整间房子映照得犹如梦幻中的仙境。前方大概四五米的地方,侧对着她们蹲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顺滑的黑色长发被她松散地绾在脑后,只露出一星圆润的耳垂。女人面颊线条流畅饱满,手边摆着一小袋肥料,手中握着一个小铲似乎正在劳作。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女人回眸。柔滑的发在她的肩头如流水般流淌,光在她的发上留下一圈柔和的光晕。特丽莎不期然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眸。像春天拂过的风,又像夏日温凉的泉。她面容柔美,和静,额头饱满,鼻梁如一泓秋水,划过一个美妙的弧度后收拢。墨色的眼瞳犹如天幕之上最亮的晚星,她的双唇也像花瓣一样漂亮。这位夫人美丽得不像四十多的妇人,简直像与特丽莎年龄相近……不、甚至看起来像比她还年轻的少女。这是斯蒂芬妮夫人,特丽莎意识到。斯蒂芬妮夫人怔了一瞬,随即两片唇瓣化开一个温柔的笑,她对特丽莎点点头道:“不嫌弃脏的话就请进来吧。”特丽莎当然不嫌,她边里走边对斯蒂芬妮夫人自我介绍道:“我是荆棘王国前来做客的客人特丽莎,希望没有打扰到您。”“怎么会呢。”斯蒂芬妮夫人拍掉手指上沾染的土,从地上站起来。她比特丽莎矮些,约莫只到她下巴,但她的头发很长,这样站起来,几乎垂落过膝。“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一边引着特丽莎往林道里走,她一边道,“你很厉害。”房间里似乎铺了厚厚的土壤,特丽莎踩上去,能明显感觉到湿润的陷落。拨开几片掩着的阔叶,特丽莎看到了掩在绿植中的一块供主人小坐的圆形木桌。木桌下一片场地是铺了砖的硬质地板,斯蒂芬妮在硬质地板的边缘跺脚踩掉泥土邀请特丽莎入座。“我没怎么出过门,很向往你游历大陆的经历。”“家里父兄放纵,我就能有时间出去玩玩。”特丽莎谦虚道。头顶是仿佛伸手可触的月与星辰,周围两臂远的地方是或高或矮的绿植,木桌旁的石板地上搁置着一个炼金制物拟造的火堆。木桌上有本被折起来的书,看起来像是主人曾在这里读过。还放着一盏球形的灯,给这一小片城堡中的森林提供了温和柔亮的光源。特丽莎在木墩挖成的椅凳上坐下。斯蒂芬妮夫人毫无架子的执起一旁的酒壶,给特丽莎倒了一杯橙黄色的酒液。“是我自己酿的果酒,”她解释道,“不醉人的。”特丽莎接过饮了一口,只尝很淡的果香与几乎没有的酒香,应当是适合女性的酒水,她面不改色的夸道:“很好喝,您的手艺很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