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他试探着问道。沈南晏摇头。“怎么,你五音不全啊?”“嗯。”江逾白:……他被沈南晏突如其来的直白成功堵住了。“白哥,快点啊,你不会真的要考虑十分钟吧?”“是啊,你什么不行啊,随便来一段,亮瞎我们的眼睛。”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江逾白意识到事情的紧急性,终于开始认真思考。坐在他旁边的沈南晏倒是一点也不慌,还在悠哉悠哉地写着试卷。江逾白看他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把他手里的笔给抽走,还手贱地把他的手从试卷上拍开。对了,手。他脑子里突然蹦出音乐会上的一段对话。“你是不是会弹钢琴啊?”“会一点,你怎么知道?”“看你的手挺适合弹钢琴,猜的。”钢琴。教室里肯定是放不下一台钢琴的。不过钢琴虽然放不下,放一台电子琴完全没问题。而且这里距离音乐教室不远,里面就有电子琴。于是他说:“弹电子琴怎么样?”沈南晏没跟他计较那些小学生行为,略微考虑了一下就点头道:“好啊。”江逾白如释重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问:“你想弹什么曲子?”他问的是“你想弹什么曲子”而不是“你会弹什么曲子。只是偶然知道沈南晏会弹钢琴,他就默认他是个还挺厉害、会弹很多曲子的人。沈南晏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哪来的信心,但还是认真思考,说了一首中规中矩的曲子:“《波尔卡》”江逾白听完后却笑了,说:“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曲子。”《波尔卡》是俄罗斯作曲家拉可夫作的曲,描写的是青少年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青春形象,曲调活泼欢快。没等沈南晏回答,他就站起来对江南风说:“南姐,我们弹电子琴。”话音落下后教室里瞬间炸了锅。要知道,这种班级表演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最方便的唱歌,少有的乐器伴奏也是吉他最多。电子琴表演,在一班还是第一次出现。有几个兴奋的行动派动作很快,这边的热情还没降下去,他们就已经抬了琴来,激起第二重热情浪潮。江南风也很高兴,两台琴刚放好,便叫道:“江逾白,沈南晏,上来吧。”江逾白用胳膊肘碰了碰沈南晏:“喂,上去了。”沈南晏起身:“嗯。”他们俩在教室里所有人的注视下,一起从最后一排走向讲台。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江逾白听不真切,所有的注意力好像都给了身后那个即将和他同台表演的人。很短的一段距离,很快就走完了。他们分别坐在两台电子琴前。江逾白简单报幕:“《波尔卡》,拉可夫作曲。”说完后他看向沈南晏,沈南晏也向他看来。他小声道:“三、二、一。”两双手同时动作,欢快的曲子从指尖流出。教室前所未有的安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认真聆听。江逾白和沈南晏配合得堪称完美,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节奏都紧密相扣。每一个节拍重音落下,都像是轻轻敲在江逾白的心尖,一下一下,敲得他一阵酥麻。这种感觉很魔幻,他竟然真的与这个他一直看不惯的人一起弹奏了同一首曲子。他的感官好像被封闭了,他看不见台下观众的表情,看不见手下琴键的起落,甚至听不见空气中飘荡的音符。但奇怪的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和沈南晏同起同落,呼吸频率也渐渐相同。头顶的日光灯晕染着黄昏,冷白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就像是合作过许多次的默契老友,一曲终后,他们同时侧头,再次对视。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起哄的、夸赞的、惊讶的三种声音如潮涌出,灌满教室。“太好听了!”“还要听!”“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再来一首!”江逾白冲台下笑笑,好看的眼睛弯起一道月牙般的弧度。他拒绝道:“想得挺美。”非常默契的,说完这句话后,他和沈南晏同时转身,离开了讲台。“弹得不错。”江逾白小声夸赞。“你也是。”刚坐下,陈盛就回头,双手撑在江逾白的桌子上,两眼放光:“白哥帅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弹琴。”江逾白有些嫌弃他这副表情:“你不知道的多了,我还得一样一样告诉你啊。”陈盛大概是怕他骄傲,俗话说骄傲使人落后,为了不让自己的好兄弟落后,他及时止住了对江逾白的夸赞,转头看向沈南晏,无比真诚地说道:“晏哥你比他帅多了。”沈南晏:“谢谢。”江逾白在桌子底下踹了陈盛两脚,陈盛叫着疼转回去了。烦人精转回去后,江逾白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钢琴啊?”“5岁。”“你家里,除了你,还有别人会弹钢琴吗?”“我奶奶是钢琴教师。”江逾白好像明白了什么,点头:“噢噢。”他不再打扰沈南晏,拿出习题册打算自习。“我上次去音乐会,是因为奶奶说有一位钢琴演奏者是她的学生,希望我替她去看看。”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找话题说过话的沈南晏突然出声。江逾白有些吃惊,但他还是尽量保持平静:“那天的钢琴演奏者只有一个,是……”他没有说完。“你的母亲。”沈南晏替他补上了。有那么一瞬间,江逾白很想结束这个话题。但或许是因为沈南晏真的很难得主动开口,所以他没有让这个话题戛然而止,而是接道:“嗯,我是跟她学的钢琴。”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南晏难得开口,他就得陪他聊下去。“嗯。”然而沈南晏只回了一个字,就没再说话。丝毫没有想要再聊的意思。江逾白识趣地没再多问,低头看起了试卷。过了一会,他的视线内突然出现一只掌心朝上的手,从旁边伸来,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江逾白愣了半响,不明所以。大概是他太久没有反应,那只手曲起修长五指的关节,不耐烦地在桌子上轻敲两下,随后传来一道无奈的嗓音:“我的笔。”江逾白终于明白过来,沈南晏是在要之前被他抽走的那支笔。要什么东西直说就是,伸一只手过来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他一边把黑色按动笔还给沈南晏,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笔被拿走后,江逾白看着沈南晏低头,看着他习惯性地转笔,看着他继续刚才停下的地方写题。沈南晏好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淡淡吩咐道:“写作业。”江逾白这才收回目光,乖巧地拿起笔:“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