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几个小时前贴的纱布已经被打湿了，他干脆撕了下来，随便拿纸巾按了按伤口上沁出的血。进来的时候他连换洗衣物都没拿，还好因为司柠之前的警告，他的内裤都晾在卫生间里，让他此刻不至于只能□□地出去。他穿了内裤出去，又到阳台上去找到一条刚刚晾干的篮球裤。路过客厅时，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没想到自己一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居然已经八点半了，司柠肯定已经走了。林应钦的肩膀一沉，颓然地坐到沙发上。屋外早就天光大亮，大好的阳光从落地玻璃那头洒进来，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和美好。可他心里的雨却没停，水雾仍旧弥漫着，白茫茫一片看不到方向。明明应该很困的，他也一点也不想去睡觉。他就这么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垂头看着地板上的纹路，看着自己发丝上的水滴落下一滴，又落下一滴。“放心吧，小时候我娘给我算过命，说我可以活八十岁。”孟舟出事那天，他还这么说来着。看来那个算命的，一点也不准。林应钦双手抱住脑袋，突然眼头一热，视线又模糊了起来。“阿钦？你刚回来？”司柠的声音像是蒙蒙清晨的一道清脆钟声，将他溺在水中并不断下沉的思绪猛地拉了上来。林应钦连忙急急抹了一把眼睛，循声抬起头来。司柠穿着一套宽松的米白色家居服从卧室里出来，头发随意地扎了个丸子，不少碎发飘在外头，染着清晨清浅的光，像是一朵软蓬蓬的蒲公英。林应钦有些意外的怔了一下，“姐姐？你怎么没去上班？”“今天周六啊。”司柠慢慢走近，这才看清他此刻的模样。男人头发还有些湿湿的，眼睛也雾蒙蒙的泛着红，皮肤不见平时健康蓬勃的血色，像是刚被暴雨淋过似的。而且，衣服也没穿，肩膀上的肌肉轮廓在晨光的映照下尤其明显。见她打量自己，他朝她挤出一个笑，却莫名透着几分惨淡。“你怎么又不穿衣服？”司柠脚步顿了一下。林应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去屋里拿！”他刚站起身来，司柠突然叫住他：“等会……你受伤了？”她立刻快走几步坐到他旁边，也顾不上他是不是穿了衣服，担心地抓起他发红的手臂查看。林应钦下意识地抽回手藏到背后，笑了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擦伤。”“擦伤？擦哪了？什么东西给擦的能擦成这样？”司柠蹙着眉头瞪他，“给我看看。”她又摆姐姐的架子了。虽然语气不算温柔，甚至是有些严厉，但林应钦心头的那团水雾却随之慢慢化开。几分钟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像是沉进湖底，整个世界突然变得面目模糊。但司柠来了。她就像是从水面射进的那一束光，深不见底之中的一口氧气。他只需要努力靠近她就好。他乖乖把手臂放到司柠面前，看着她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很不放心地问他：“真是擦伤？你们队里都不处理的吗？你这都进水了，刚刚洗澡弄的吗？怎么不知道包个保鲜膜。”她说话时抓着他的手臂，温热的指尖轻轻压着他冷水冲刷过的冰凉皮肤。暖暖的，好舒服。林应钦缓缓眨着眼睛看她，“之前处理过了，是我自己没注意。没关系的，待会擦点碘酒就好了。”“家里有。”司柠连忙转身去电视柜下面找。很快，她拿过来一个瓶子。“这个行吗？要我帮你擦吗？”林应钦连忙乖巧点头：“要。”同样的情形，小时候好像也发生过。那时候他总是去帮司曜打架，每次挂了彩，两人都要被司柠骂一顿，但事后她还是会耐心地帮他们处理伤口。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动作极尽温柔，擦一点药还小心地吹一吹，像对小孩似的。林应钦一瞬不瞬地凝着女人垂下的睫毛，幽幽眸光划过她翘翘的鼻尖，又落在她淡粉色柔软的唇。司柠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抬眸望向他，“干嘛一直看着我？”林应钦惊慌一秒，很快便又镇定自若地看着她笑：“姐姐好看。”仔细一看，他的头发比刚住进来那会要长了不少，皮肤又晒黑了一些，加上他此刻裸|露着的健硕半身和微微滚动的凸起喉结，实在是性感又勾人。这要是换了哪个小姑娘，谁遭得住啊。司柠突然后知后觉有点脸颊发烫，连忙胡乱又给他伤口上蘸了两下，顺便端起长辈的架子白他一眼，“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有事求我啊？”“求你你就答应我吗？”林应钦问的还挺认真。司柠收起药起身看他一眼，颇为警觉：“我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林应钦冲她笑了笑，欲言又止地默了半晌，最终只是垂下眸扯了扯唇角。其实早在他红着眼转过头来的那一刻，司柠就发现了。今天的林应钦和往常都不一样，虽然望着她时也在笑着，但是那笑容总像是蒙着一层阴霾，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你怎么了？”司柠看着他垂下的眼，不自觉心软：“真有事求我的话，先说说看？”林应钦缓缓掀起眼帘看着她，眼尾又慢慢红了。“那你能抱抱我吗？”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声音里微微带着些哽咽。司柠的心像是忽然被扎了一下，本来下意识想要拒绝的那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生生被自己咽了下去。林应钦虽然一直黏他，但绝不是那种胆子很小哭哭啼啼的孩子。相反，好几次他被一帮比他大几岁的孩子揍得鼻青脸肿，他硬是连哼都没哼一声。不知是不是天然的母性作祟。她好像就是见不得他那副可怜样。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司柠轻叹一声，柔声道：“好吧。”说完，她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急急正色：“先穿衣服！”林应钦像是根本没料到她会答应，一时怔了几秒，赶紧冲进自己房里去穿衣服。还不到几秒，他就慌慌张张套着一件皱巴巴的灰色背心跑了出来。“可……可以了吗？”他准备好要抱抱了。司柠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朝他张开手臂：“过来吧。”林应钦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几乎是没用什么力气，像是生怕压碎了什么珍贵的易碎品。男人的下巴搁在她肩膀，刚生出的胡茬刺得她痒痒的。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后颈，发丝间还有阵阵清凉的薄荷香气。他的手掌很大，像是一展开就能覆住她的整个腰身，就跟那次在高台时一样。司柠突然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连忙定了定神又非常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林应钦的背。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