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没有回应。闯进去的那一刻,氤氲水汽扑了满面。按摩浴缸正在噗噜噗噜涌出水流,水流裹在她光洁的胴-体上,一波接一波,很是舒缓。这么美的画面,他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注意到浴室光线下的左肋伤疤。和她额角的新伤相对。因为睡的太过安静,薄言甚至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直到指腹感受到气息温热,才终于放下心。他跪坐在浴缸边,神色黯然。良久,取了浴巾将她包裹着抱起。头发只沾湿了发尾,简单擦拭一下就行。至于身上其他地方,薄言自觉做到了清心寡欲。睡梦中温瓷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这么折腾她也没醒,想必已经累极。等全部收拾好把人塞进被褥,正打算起身,脖子上忽然挂上一双手臂,将他箍在原地。薄言只好维持此刻的动作,贴近她:“醒了?”“嗯。”温瓷懒得睁眼,双手摸上他的脸颊,捧着脸又把他拉进一点。鼻尖相抵,她瓮声说:“你给我擦身体的时候就醒了。”没问她为什么装睡。温瓷也没问他为什么不问。这一刻安静至极。温瓷缓缓睁开眼,在坠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时,今天一整天紧绷的情绪忽得找到了突破口。手指下移,从领口划进他的衬衣。她坐起身,反身将他压在床上。衣衫窸窣作响,两枚宝石袖扣不知被扔到哪里,再往下,是金属拉链的质感。薄言一言不发地看她做这一切,在她咬着下唇攀上来时终于开口:“我对你来说就是这个作用?”温瓷抬眸,与他的视线撞到一起。他情绪很平静,只是手臂上蓬勃直跳的青筋在唱着反调。静默片刻,温瓷松开手,徐徐直起腰。在她欲跨坐而下的时候,手臂被人拉住。薄言忍着烦闷偏开头,侧脸在灯带的照射下显出几分阴郁。“你继续。”他一字一顿地说。温瓷又一次没照顾他的感受。这次她有太多太多的情绪想要发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感觉到自己并不孤单。她想怎样,薄言就怎样配合。压抑的情绪终于开闸,温瓷哭出声来。从一开始的隐忍不发,到无声掉眼泪,再到后来压不住声音转为去咬人。好久好久没这么放肆哭过。这两天太压抑。肩上咬破了,尝到血腥味,她才松了口。哭声变得清晰可闻。一边做着最不该分心的事,一边却在为其他事伤怀。这是第二次见她哭。眼泪扑簌簌,大颗大颗往下滚。她也不说原因,就是呜呜咽咽地哭,偶尔叫一声他的名字,在这样不恰当的时刻让他再重一点。眼泪水像开了闸。比起上一次的无声落泪,这次歇斯底里更让人心疼,以至于让薄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没法在她死死咬着他的时刻随意变换姿势,他只好用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尝试去抹她的眼泪。碰到脸颊上一片冰凉,指腹擦湿了又用手背抹。擦到后来实在止不住,也不管什么姿势不姿势了,薄言翻身而起,像哄孩子一样一边笨拙又生疏地念叨着“好了,乖”,一边吻她的脸颊。后来温瓷哭累,就着这么别扭的姿势在他怀里睡着。这次是真的深眠,没再被他的后续动作弄醒。薄言收拾好重新将人裹在怀里,关了灯。满腹郁结秘而不宣,原以为会冷她个十天半个月,再不济就三五天。可是她的眼泪太值钱了,起码在他这是无价之宝。只要看一眼就会彻底妥协。借着黎明的曙光,薄言能看到她已经发肿的眼睑。眼尾还是红的,可怜巴巴。那一刻薄言阴狠地想,那些把她惹哭的人都该死。第64章 泪腺醒过来第一眼, 温瓷看到了斜插在床头的珍珠雪山。雾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一支开出了一簇的柔情。哭过之后眼睑好像肿了,她用手指抵着下眼睑刮过几个来回, 慢慢吸了吸鼻子。昨晚的记忆涌进脑海。和薄言之间尚未讲清楚,她却做了不可理喻的事情。温瓷伸手。触碰到珍珠雪山时, 手下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仿佛回到昨晚,在同他交颈缠绵。一觉醒来回到清醒的状态,她感到无措。要是能和昨天一样装疯卖傻就好了……正想着, 外间忽然传来脚步声。温瓷猛地收回手, 重新摆出刚睡醒时的姿势,闭上眼。房门响过十几秒后,脚步声停在床侧。接下来的时间太过安静,好似刚才的响声尽是幻觉。温瓷没沉住气,掀开眼皮。入目, 是男人笔挺的身影。他难得穿了居家居, 右手还握着一杯牛奶,背向落地窗, 像披了光。与他四目相对时, 他正用安静的目光打量她,表情寡淡,看不出所想。温瓷微微挪开目光, 而后看到了他颈侧, 自己留下的咬痕。昨晚咬了他好几处, 每一下都恨不得见血。还好她没真的发神经。温瓷这么想着, 也不装了, 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牛奶放在床头柜, 珍珠雪山的旁边。乳白和雾霾粉,两种颜色放在一起格外相衬。让温瓷想到了所有温柔的东西。昨天那种濒临崩溃的心情好像在这个家被扭转回来不少。她在这个瞬间感觉到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容身之处。伸手拽着他的衣摆,让他坐下。温瓷低头:“昨天,对不起。”开口声音还有点哑。顺着她的力道,薄言坐在床边。已经不是头一次听她道歉了,初时他震撼且愉悦,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终于学会向他低头。可是再来一次,他却觉得:算了,不低头就不低头吧。有些事情没必要争个高下。食指曲起,碰了碰她发红的眼眶,薄言问:“昨晚做梦了吗?”“没。”温瓷下意识道。薄言拆穿:“后半夜你一直翻身,不太安稳。”他坐在床边,神态平静地说起有一年去温哥华出差,下了罕见的大雪。温瓷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到旧事,在故事接近尾声时恍然,他大概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开解她,没必要把别人的错误背在身上。刚才确实说了谎。昨天做了好几个片段式的梦,有高中时的她和薄言,有常常用来罚跪的静室,有小时候当爸妈之间的传话员,也有那个和章合泰眉眼相似的男孩。醒过来不太记得内容了,只记得梦里挥之不去的压抑心情。这份心情在清醒后已经淡去几分。可是在听到他曾经的经历后,她又觉得某种神奇的共鸣让胸腔仿佛被撕裂般难受。原来比她还早数年,薄言就背负过这种压抑了。温瓷问:“后来呢?你什么时候想通的?”“刚才跟你讲的时候,都还没放下。”薄言握紧她的手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