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问音似乎有着超乎他想象的冷静,明明是柔弱的omega,却能为了争取一线希望,大胆地去试,去闯。ldquo我相信他会回来的。rdquo这样坚定的眼神和语气,沈柏渊怀疑自己是永远不会有的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在这位omega面前感到了惭愧。ldquo我会和宝宝好好生活,等他回来找我们。rdquoldquo柏渊,你也要好好生活,rdquo程问音伸出手,握住了沈柏渊因为焦虑而轻微打颤的手背,ldquo这段时间嗓子不舒服,要少些抽烟。rdquo他将放在身侧的便当袋递给沈柏渊,ldquo咳嗽的时候含着润喉片应该能舒服些,还有梨汤,是用你上次送来的梨子做的。rdquo昨晚沈柏渊同他说完,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没能好好感谢就把人送走了,所以他昨晚特意煮了梨汤,一大早起来后,又去药店买了些常用药和润喉片。沈柏渊看到袋子里的东西,顿时怔住了,嗓子被堵得严严实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ldquo真的很谢谢你,柏渊,rdquo程问音抱着宝宝站起身,朝他笑了一下,ldquo你快休息吧,我们走了。rdquoldquo等一下!rdquo沈柏渊猛地抬起头,快步走到门口,拦住程问音,从正面抱住了他,还有他怀里的孩子。ldquo对不起,嫂子,能抱一下你吗?rdquo他已经在抱了,却还是补了一句迟到的请求,ldquo我没有别的意思helliphelliprdquo离得近了,他嗅到了程问音身上omega信息素的气味,但他发誓,自己绝没有对此产生什么反应,只是单纯地觉得好闻,如果还有其他,那就只剩下落泪的冲动。高大的alpha佝偻着背,尽量不接触到对方的身体,完成一个蹩脚的拥抱。沈柏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压抑太久,想通过一种直接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程问音,他抱有的是感谢也好,支持也好,亦或是像之前,他每每去蹭饭,被热饭热菜感动得一塌糊涂时,也想来个友谊的拥抱。总之,都是再纯粹不过的感情。程问音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但很快,这份惊吓变成了难以抑制的鼻酸。他想起沈柏渊两年前的样子,开朗、健谈、爱笑,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眼里的光亮得灼人。不似现在,他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尘,他抖落不掉,只能背着它,等待自己最后垮下去的那一天。即便他是在笑着的,那笑容之下的疲惫和麻木,任何一个曾见过他过去的人都能轻易看穿。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人能轻松脱身。他抬起手臂,覆上沈柏渊的背,轻轻拍了拍,ldquo没关系的,你也累了,不用硬撑着。rdquo沈柏渊还是哭了,眼泪掉在他至交好友的妻子肩上,他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却又久违地抓住了一丝落到实处的力气。片刻后,他松开程问音,哽咽道:ldquo老齐会回来的helliphellip我也相信。rdquo十月初,群州一役结束后,战争逐步演变为了残酷的堑壕战对峙。这些战壕,像一道道生满坏疽的伤口,由东向西,横亘联盟中部,延伸至珀登山脉。联盟中部多山地,典型的易守难攻,敌军的首要难题是抢占制高点,否则其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坦克、摩托化集群将毫无无用武之地。作为守方的联盟军队同样也不能掉以轻心,在山地与敌反复争夺的同时,还要在南线以阵地战的形式阻击敌增援部队。在双方都没有和谈意愿的情况下,战争被迫陷入了阵地战和消耗战的泥淖,仿佛一夜之间倒退了三十年,机枪取代重武器,再次成为收割生命的主力。沈柏渊身穿黑衣,靠在报亭边,一边抽烟,一边读完了报纸上有关战事的版面,而后将报纸随手丢进了垃圾桶。他凭着模糊的印象,开车到了一片杂乱的筒子楼。这里通常也被称为贫民区,若不是上次在路上碰到陈念,执意要捎他回家,沈柏渊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来到这里。他不知道陈念家具体在哪,只能站在楼下喊他名字。好几户人家被他吵得关上了窗子,还有人往下泼水,顺便骂他神经病。沈柏渊嗓子还哑着,喊得很是费劲,都快要放弃了,终于,他要找的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了。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陈念也没想到这个烦人的破锣嗓子是沈柏渊,ldquo是你啊。rdquo沈柏渊朝他挥手,ldquo朋友,我有事找你帮忙!rdquoldquo我?rdquo陈念疑惑道,ldquo你要理发?rdquoldquo你等会儿,我马上上去。rdquo沈柏渊记住了他所在的位置,钻进了筒子楼。担心隔墙有耳,沈柏渊只简单说明了需要陈念帮忙做的事,不好说透背后的原因。但陈念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他一直很感激程问音待自己的好,现在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自然要竭尽所能。他问:ldquo什么时候?rdquoldquo三天以后,rdquo沈柏渊说,ldquo他们今天下午出来,登记时准备说探亲三天。rdquo陈念点点头,ldquo好,到时候我就趁巡逻队换班的间隙,去改登记簿。rdquoldquo负责登记的一直是那两个头目,看着有威严,其实一有空就歇着,本来我也是想进就进,他们不管,这次再找个机会靠近哨所,没问题的。rdquo沈柏渊来之前就对陈念很有信心,现在听到他不慌不忙地分析了军区安保的漏洞,更是有些佩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ldquo朋友,我发现你有当间谍的潜力啊。rdquoldquo当间谍能赚钱吗?rdquo家里没什么能招待客人的,连喝水杯子都没有多余的,陈念翻出块花生糖,扔给沈柏渊。沈柏渊伸手接住,笑道:ldquo那肯定啊,不得比理发赚钱多了。rdquo每次和陈念在一块瞎扯,沈柏渊都会没理由地感到放松,正想多跟他扯几句,忽然听到里屋传来男人咳嗽的声音。他愣了愣,迟钝地察觉到,这间屋子里,充斥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不是像自己这样,短暂做客时留下的,只有长期生活在这里,才会出现气息浸透每个角落的效果。沈柏渊的笑容僵了僵,ldquo你家里人在啊?rdquoldquo嗯,我哥哥在睡觉。rdquoldquo他刚从前线回来不久,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补觉。rdquo陈念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在笑,但眉眼是生动的,跳动着鲜活的生命力。也是在这时,沈柏渊才开始确定,这间又小又旧、毫不起眼的房子,是一个家。表面上墙皮脱落,窗户窄小,陈旧的瓷砖上也有裂缝,可是有光洒进来,连空气都不是沉闷的,两只猫并排趴在窗边晒太阳,尾巴尖一卷一卷的。原来,他也有家了啊。helliphellip从陈念家离开后,沈柏渊揣着花生糖,回头看了一眼筒子楼外探出的晾衣杆。他不傻,看出陈念家里那位肯定不是他哥哥,而是之前他口中的结婚对象。从前线回来的,团聚不容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