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季时夜晚的机场没有几个人,但被他们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目光。焦文脸皮薄,无法不在意,只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垂眼跟着于信走。于信在机器前操作时时,焦文稍松一口气,边环顾四周边提醒道:“行李箱还在外边。”“没关系,一会儿的功夫不会丢。”于信哪还会在意这些。大厅的人不多,大多手里都带着行李,一眼扫过时,焦文好像看到有个人站在原地两手空空,他下意识地再看过去确认。那个青年身材高挑,远远面对他们站着,头上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低着头什么也没做。焦文多看了几眼,下一秒和那个青年原本被帽檐遮住的眼睛对上了。那个人,是于驹。焦文下意识地松开了于信的手,挣脱出来。但是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躲开了焦文的目光,让他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焦文眨了眨眼,试探地向那个方向迈开几步,那个他误以为认错人的青年却后退了。这一下让焦文确信,那个熟悉的青年是于驹没错了。他顾不上于信准备走过去询问,而以前看到他像是蜜蜂见了花一样的于驹,见到他向自己走来,掉头就跑。焦文的走变成了快步,再然后不得不跑起来,不然于驹立马要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于驹跑错了方向,他进不了机场里面,被焦文堵住了。机场的工作人员注意着状况,焦文没有追上去强硬地拉住于驹,而是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耐心地等待着。两个人僵持了有一会儿,直到他人异样的目光看过来,于驹才不情不愿的走过来。他身体僵硬,不愿抬头,把一切都掩盖在黑色的鸭舌帽下。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于驹逃避的态度,让焦文根本摸不清,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走到焦文的身边,于驹也没有了逃跑的想法,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从另一边出了航站楼。焦文带着于驹避开人流,站在角落里,他转身问道:“为什么跑?”于驹沉默以对。今天晚上遇到的于驹和早上的简直不敢置信是一个人。白天里于驹尖锐、痛苦、脆弱,但能在焦文的怀抱里放下心防大哭。夜晚的于驹沉默着,态度如同海边坚硬的岩石,任海浪如何拍打都佁然不动。焦文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他叹了口气。于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他的叹气声,他声音暗哑,低声说道:“你不用在意我,你走吧。”“我去哪?”焦文问。“和于信一起,去哪都好。”于驹说,他的话中没有赌气的意味,语气平淡。“你误会了……”焦文想也不想的一句开头。在他接下来的解释声里,于驹低着头,一声不吭。“你怎么了?”焦文伸手,想要触碰到于驹的脸,好看到他的表情。于驹挡住焦文的手,帽子的遮挡下焦文只看得清他下半张脸。于驹身上有着生动的少年气,他露出来利落的下颚线和偏薄的嘴唇,也带着他独有的可爱。那张焦文亲吻过许多次的嘴唇动了动,说:“我在想,文哥说喜欢我,应该是真的没有骗我。”于驹低哑的声音飘荡在冷风里。“除了喜欢我以外,什么都在骗我。”于驹做出决定后,是最早一个到机场的。他害怕错过,害怕不可挽回。等待良久后,于驹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外面靠得很近的两个人影。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他是比不过于信的。因为在他过往的回忆里,他的热情,他的爱情无论再怎么动人,那只是一场独角戏。于驹在以前就没有真正的拥有过。他没有能和焦文一起怀念谈起的过往,没有能引起他共鸣的回忆。他感受到的孤独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一个人在过往里深深地爱着焦文。这显得他可悲又尖锐,他现在要扭曲得不成样子了。于驹不想要变得令人憎恶,他渴望被爱着。所以他退缩了,站在原地看着焦文和于信一起。如果焦文没有发现他,于驹会默不作声地目送焦文离开。“喜欢你不就足够了吗?”焦文不勉强,收回了手,双手插兜问道。“不够。”于驹回答道,他几乎要忍不住哭出来了,“我想要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他努力了这么久,发现奢望还是奢望。“我爱你。”“不是这么随便!”于驹被焦文的态度激怒,他低吼着,“在你的感受里,我的感情是这么随意、这么廉价的吗?”“那你想要我怎么样?”焦文问道。“我已经说过了。”于驹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要自己的行为变得“幼稚”,他深呼吸,说:“你走吧。”于驹说出这句话后,周围陷入寂静,没有回答,没有离开的脚步声。焦文在寂静里动了动脚,鞋跟和地面磕出一声闷响,打破凝固的气氛。“于驹……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焦文说道,他如此残忍地说道。算得上是情话的一句话在于驹耳边显露出真相,这是一句残忍至极的话。于驹在以前隐隐感觉到的危险不是错觉,盘在他肩上的蟒蛇收紧了身体,留给他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为什么?”于驹问,他的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为什么?”他呼吸急促,声音开始哽咽。“为什么,为什么文哥。为什么你不放过我呢?”于驹再也遮掩不了自己,他低着头,头上的鸭舌帽遮掩住他脸上的神情,但是无法帮他接住直直滴落到地上的泪水。焦文看着于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之相反的是,他伸出手,温柔地压在他的帽顶上。他是故意的,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轻柔的动作击溃了于驹。他无法抑制地大哭,焦文的温柔成了伤人不见血的刑具。“文哥……”于驹是不懂事的孩童,受伤了叫着最亲近的人的名字,即使对方手上还沾着他伤口上的血。“当我求你了……你做个了断吧。你就不能、你就不能,直接选择吗?不能只给一个人希望吗?”于驹蹲到了地上,他躲开焦文的手,摘下帽子,揉乱了一头黑发。焦文跟随他半跪在地面上,手抚上于驹的背,沉默片刻说道:“因为我太贪心了,于驹。你对我太好、太没有抵抗力。”他抬起于驹的脸,怜爱地擦掉他不断从眼眶滑落的泪珠,“你的爱情太吸引人了,我也无法避免地喜欢上。”于驹哭到头脑发懵,他恍惚地看着焦文,分不清他说的是什么。焦文回到以前包容他一切的模样,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擦去他的眼泪,等待于驹的情绪宣泄后,意识稍稍回笼。“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于信,我要和他一起离开。”焦文捧住于驹的脸颊,不许他逃避,确保自己的一字一句都被他听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