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眼神亮了起来,她觉得这个人真好,哪像之前的黄牙,一言不合就拿箭射她。薄燐修长的十指交叉抵住了下颚,一脸复杂地看着这小姑娘。薄燐为了她跑了一单,肯定得从她身上赚回本钱来的——他是做人命买卖的天涯客,又不是做慈善,人是要吃饭的。但是绿眼睛、年轻姑娘、九钱偃师,这搭配组合,听起来怎么这么烫耳朵?九钱偃师放眼整个云秦也没几个,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活儿。自清嘉帝颁布匠户令以来,偃师世代沿袭、不得脱籍改业,偃师的各大宗门规戒森严,自家的人才和技术都跟裤/裆一样捂得严严实实——九钱以上偃师,已经能进祖庙供着上香了,没道理放着人乱跑。除非…………除非是已经公认“死亡”的人,比如“诛天之战”中那个日天日地的女偃师,“罗刹鬼骨女”。嚯,有点儿意思。薄燐笑道:“美人贵姓?”女孩叼着一嘴巴的面条,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你在说什么?薄燐:“……”得,他忘了,这小姑娘好像确实不怎么聪明。“你从哪儿来的?”女孩子老实巴交地答:“山里。”薄燐衷心地感叹:“……山里的人贩比狗都多,您没被人卖了真是奇迹。”“有的,”女孩认真地点头,“被我杀了。”薄燐:“……”——失敬,忘了您是哪座山头的阎王爷:“关于偃师之术,你还记得多少?”女孩子咽下了最后一口面条,伸出了脏兮兮的右手来,掌心朝向薄燐,五指倏然张开。哗!狂暴的疾风自她掌心陡然生发,掀翻了薄燐身后一整条街的小摊!“……唔,”女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太大力了。”下一秒她被薄燐提溜了起来,男人夹着女孩扭头就跑:“祖宗,你是三个月没挨打了么,掀人家摊子是做什么!!!”女孩茫然地眨了眨眼,小声地纠正道:“是四个月。”薄燐:“……”姥姥!..薄燐夹着女孩跑了半座小镇,终于甩掉了一整条街的摊主,和女孩绕回了自己的来意里:修我命械,包吃包住。如有纠纷,听我狡辩。“你的意思是说,”女孩歪着头思考,“我替你修你的命械,你给我地方住?”在方师全身上下的灵械里,“命械”是灵子输出的媒介,也就是最关键的武器。薄燐的命械是“残雪垂枝”,也就是薄燐用来遮眼睛的黑布条儿——他摘下布条随手一甩,立刻幻化作了一柄修狭微弯的长刀,漆黑的刀身上绘着繁冗华艳的金色花纹。薄燐的眼睛也是狭长而上挑的,浅金色的瞳仁里饮着浅浅的寒光。刀如其人,人如其刀。残雪垂枝在半年前断了一次,马马虎虎地焊上后还是不好使,薄燐正满世界地转悠,要找一个合适的偃师来修。九钱偃师修命械,一般得是天价——薄燐占了天大的便宜,大尾巴狼还不忘得寸进尺:“我很吃亏的,你还得替我做饭。”女孩全当薄燐在放屁,往树上一指:“我要那个。”薄燐:“……”……不是,你怎么就使唤起爷来了?请你端正你对雇主的态度,打工人!雇主薄燐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霉孩子干的,纸鸢直接卡在了树上:“哦,那别人家的东西,拿下来也是要还给别人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薄燐扭过头去:“……”女孩绕到了他面前,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薄燐抱头蹲下:“……别瞪了别瞪了,在买了在买了。”..“对了,小偃师,我以后怎么称呼您?”女孩扒拉着她的新纸鸢,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要好听。”瞬间被委以起名重任的薄燐:“……”得,您可真会给我找活干。“那就……”他抬起头来,灿烈的天光浇灌下来,枝头的鸟羽扑棱着掠上渺远的蓝天。“大鸟?”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显然非常不满意。薄燐颇有眼色地改口:“小鸟。”女孩冲他笑了一下,她本来就长得俏,笑起来甜得让人挪不开眼睛:“你再乱起,你鸟没了。”作者有话说:◆本文主CP已经出场,心机深沉老流氓x心狠手黑小娇娘(?◆有糖有刀,有甜宠有攻心,有吵嘴有打架,有相互扶持有并肩作战。◆本文会出现喜欢女主的配角,但坚定不开后宫,绝不出现脚踏几条船的女表行为。【注:后宫≠脚踏几条船≠女表,非杠非黑,狗头保命,纯属骚话,并无敌意,仅表达字面含义无讽刺、暗示意味,仅代表个人观点并无意引发论战及侵占公共资源,语言不当之处请见谅,本人尊重黑女穆同等一切团体,若本作话冒犯到您我诚挚表示歉意,若您不赞同我的观点不必特地回复我谢谢谢谢,love and peace】第3章 、说第二:九刀(上)锵!“卯正时到,烛火照天,群邪辟易——”“炁炉”中的灵子燃烧出诡蓝色的“炼炁”,沛然磅礴的能量泵入联通的管道奔涌四流,复杂、精密、巧妙的机械城市巨构轰鸣着运转。轴承、齿轮、枢机带滚卷起寒青色的尘雾,鸡血红、金黄穗的长串灯笼从高楼阁宇间煌煌地垂落,等灵子明火在大街小巷里接连亮起,连缀成一片洸洋、绚烂、浩盛的烟火海。——先人偃师的杰作,上至上京天都、下至边陲小镇都在依靠的照明巨械,“火树银花不夜天”。女孩睁大了眼睛抬头望去,千街错绣、万家结彩,繁华从天边一直燃烧到指尖。这只是大黔州的一个山脚小镇,却已经能窥见整个云秦帝国的盛世繁华。好……热闹。这个世界,好热闹。薄燐回头看了她一眼,啧了一声蹲下来:“早说,上来。”女孩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我很脏哦?”“知道,爷眼睛又没瞎。”薄燐把随意扎在颈后的长发拨到前胸,反手朝她打了个响指,“上来。”泥垢斑斑的细胳膊惶恐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薄燐低头看了眼女孩的脚,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将来我要是有女儿,谁说要她裹脚,我就剁了谁的脚。”女孩眨了眨眼睛:“那你成亲了吗?”薄燐一垂眼皮,末了眉弓一挑,轻悠悠地笑了一声:“福薄,没这个命。”女孩眨了眨眼睛,薄燐的口气风轻云淡,她却能听出一层悲伤的意思来。就仿佛曾几何时,她也在什么地方,对别人轻悠悠地笑了一声:“寻某没这个命,不敢肖想。”……哪有什么不敢肖想,都是得不到后,故作轻松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