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真思考了下,好像也没什么了:“吃东西。”顾初衍轻笑了一声, 她才想起来顾师兄是开酒楼的。果不其然, 对方说道:“那若是之后无事,可以常来。”白芨点头答应。两人之间便沉寂下来,借着月色, 白芨不知怎的同样开口问道:“那顾师兄平时都做些什么?”顾初衍一怔, 嘴角挂着的笑意慢慢消散。他默然伫立在月色之下, 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白芨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听见了一道极轻的声音:“修炼和吃东西。”这不是她自己的答案吗??“顾师兄酒楼里的吃食确实很好吃。”想了想,白芨夸赞道。虽然她猜到顾初衍的回答很可能是在说谎,她没有揭穿,因为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夸赞也是实话,酒楼内的招牌菜意外的合她的口味。顾初衍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她,他这一笑,让白芨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起来。明明知道风雨在即,她在这一刻却完完全全放松下来,不再去想其他。顾初衍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眉眼淡淡,笑意浮现,是那种从任何角度都无法挑剔的笑容。两人在月色之下伫立了许久许久,久到乌云蔽月,星光隐去之时,白芨听见了一道极轻的声音。“您果然没变……”白芨骇然抬眼,却发现顾初衍仍然闭目不言,刚才听到的声音仿佛错觉一般。难道真的是她最近状态不好,幻听了?先是晕倒之时梦见许多画面,再之后从青鸾镜中看到陌生女子。如今在静谧的夜晚,听到了毫不相干的一句话。还是带着敬称的。等到白芨与顾初衍回去时,看见江流正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们一同走来的方向,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江流本来就是个冷性子,见到他们回来,也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白芨与顾初衍立于树下,亦是没有说话。佛子对几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氛围没有丝毫在意,仍然闭目转着佛珠。*雨幕之中,祝景之睁开了双眼。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坐起身来,发现窗外有一道模糊的影子。雷声轰然传来,他能看见窗外的人影停顿了一下,有些微微发抖。这么晚了……会是谁?祝景之扫了一眼屋内,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油纸伞。他眉头轻皱,无论是谁在这雨夜之中停留,这么晚了,理应回到弟子居。他撑开伞走出了门,禁制随着他的动作开启又关闭。直到踏出屋门,他才发现,立于庭院之内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小师妹白芨。对方双眼湿漉漉的,说不清是否是雨水打的,而她抬眼看来的那一刻,祝景之的心跳陡然慢了半拍。“师妹。”他听见自己声音平缓,如同往常那样,“你怎么不避雨?”他的师妹似乎很无措,垂下眼睫不做回应。白色的弟子服已经被雨水打湿,水珠顺着一绺一绺的发丝滑落到衣领处。祝景之将油纸伞举到白芨的头上,纸伞很大,遮去了大部分的雨丝,但仍有水汽被吹来的风裹挟着滴入衣角。“师兄。”他听见眼前之人轻声唤了一声自己,“我有点冷。”祝景之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用力。他是欣喜的,也是冷静的。“师妹可以去我屋内避雨。”“可以吗?”对方声音一瞬间惊喜了起来,驱散了冰冷的雨夜之中散发的寒气。屋内灯光昏黄。祝景之顺着那光线看去,这光亮竟是成了黑夜之中唯一一处的光源。祝景之引着白芨进了屋内。他掐了个法决,两人身上的水汽消失,衣服干爽如初。他站在门口收伞,水珠顺着伞身滴下,洇湿了一片水迹。他明明可以送师妹回到弟子居,而他出于私心将师妹引来了这里……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卑劣。他看了一眼在床上坐着的白芨。师妹似乎很冷,垂着头有些瑟缩地抱着手臂。祝景之不再去想其他,只一抬手,屋内燃起了明艳的火光。而师妹似乎也缓过来了一般,有些害羞地不去打量周围。腰间的枕月剑被她解下来放于身侧,与他墙上挂的碎星相应。思及此,他的心中犹如填满了什么一般,缓步上前,在白芨的面前停了下来。他听见师妹轻声说:“师兄,我来找你是有事情想告诉你。”祝景之侧目去看了看窗外的雨夜。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师妹只身前来找他,会是何事?若不是急事,大可以传音,或是第二天再去寻他说明。于是他耐心地等着师妹去说。眼前的白芨坐在床边,从袖中翻出一道剑穗。似乎她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剑穗在手指处缠绕了几圈,半晌也没有声音。于是祝景之弯下腰,从她手中拿过那道剑穗,仔细端详后温声说道:“这是要送我的吗?”他看见师妹以一种微不可查的幅度点了点头。祝景之将剑穗挂在剑上,碎星剑出,那剑穗便在摇曳。“甚是相配。”他答道。师妹见他没有拒绝,似乎是惊喜万分,抬眼去看他,又很快搭下眼帘,生怕他发现自己眼中的情愫。他哂笑一声,侧目去看窗外淅沥的雨声。灯火掩映之中,他似乎听见师妹叫了一声什么。“师兄,我想与你结为道侣。”祝景之转头去看她。那软若无骨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腰间。他想……他本应该推开师妹的。可是他没有。他知道自己对师妹藏了私心,而此时此刻当师妹将这感情宣之于口的时候的时候,他那一瞬间竟然是满足。他听见师妹在他身后轻声说:“师兄,我想留下来。”“好。”他答了一声,犹豫了半晌,双手覆在了白芨的手上。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两人的气氛温馨而暧昧,电闪雷鸣之际,窗边骤然亮起雷光。祝景之蹙眉,觉得师妹的手过于寒凉了些。“师兄。”白芨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微凉的手骤然收紧。祝景之听了那后半句话,眼中透露着错愕,恰逢雷声将至,怀中的碎星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新挂上的剑穗也滚了一圈灰。“你不会真的信了刚刚的话吧?”“我恨你。”腰腹间被插了一把剑,那是被断掉的枕月剑,后半截直直插入他的腹中,温热的鲜血沿着剑身流下来。“你也配?”滴答、滴答。听不清是雨声还是鲜血滴落的声音。祝景之面上一片茫然,心间宛如被刺般一样疼痛。他心中郁结难消,想去触碰身后之人,却发现身后只是一片虚无。他再也忍不住喉间的痒意,喷出了一口黑血。眼前一片模糊,祝景之咬着牙去保持甚至清醒,却不断跌入一个又一个梦魇之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