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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禧的血泼在窗纸上,映着火光,红得刺眼。沈阅后退一步,再没敢吭一声。烈火炙烤之下,屋子里浓烟滚滚。她咬着唇,失魂落魄的倒退几步。隔着火海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春祺的嘶喊声显得尤为绝望。一会儿唤她,一会儿喊冬禧。沈阅放弃了。她茫然坐在了屋子中间最是空旷的一点地方,抱住膝盖,把脸埋藏在衣袖间遮蔽浓烟。本来她莫名其妙染上了瘟疫,就已经命不久矣。如今——这结局也仅仅是比预期的更早来一些罢了。浓烟灌进气管,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她双手死命的抱紧自己,指甲隔着单薄的衣物掐进血肉里。梦到这里,沈阅就惊醒了。她原是不想吵醒两个丫头的,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可是这一场噩梦,断断续续折磨了她近十年,并且应验在即……无边的冷夜携裹着恐怖的气息将她笼罩,她蜷缩着身体躲在被子底下,终是难以自抑的低低啜泣出声。作者有话说:上辈子的阅阅,实惨诶!第003章 同行沈阅一直浑浑噩噩。她也不知自己是捱了多久,恍惚间疑似是隔壁屋子的人起夜,开关门的声音有些大了将两个丫头吵醒,她们这才发现了她的异状。点了灯,打热水给她擦脸,又是沏定惊茶,围着她忙前忙后的哄。可能是因为父母早逝的关系,虽然从小到大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但实际上沈阅并不是个太矫情脆弱的人。只这一晚,她被这噩梦的阴影笼罩,情难自已,端的是哭了好久,止都止不住。“小姐您到底是梦见什么了?最近常常这样,别是被什么脏东西魇着了吧?”春祺实在没办法,愁的直想同她一起哭。冬禧蹙眉低声的呵斥她:“大晚上的,别浑说!”春祺垂下眼眸,闭了嘴。沈阅哭了半宿,终于将情绪从绝望的深渊里抽离。她坐在床上依旧抱着自己,好半天才愣愣的道了句:“我不想回京城了。”话音未落,却是再次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要下来。好在——这一次被她自己生生忍住了。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一时也无话可说。但沈阅这话终也不过只是说说罢了。如果那个梦就是她的将来,那她面前严阵以待等着她的就是皇权与皇家,并不是说她不想回京就能躲得过的。被她这么一折腾,后半夜主仆三人就都没有再睡。两个丫头都与她差不多大,五六岁时就被闻老夫人买进府跟在沈阅身边,主仆之间相处融洽,情分自然也是非同一般。沈阅不说自己梦见了什么,俩丫头也不好强行追问,就变着法子说些趣事逗她。罩在沈阅头顶的阴霾其实不可能消散,她却也不想引两个丫头跟着一起难受,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闻太师夫妇虽是宠她,却也将她教养的很好,喜怒不形于色是一个大家闺秀在公众场合的基本素养。沈阅已然是将这门技艺掌握的炉火纯青。眼见着她终是破涕为笑,冬禧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总算是暗暗松了口气。“春祺,你守着让小姐再睡会儿,我下去做饭。”冬禧说道,顺手给沈阅拢了拢被子,将她裹严实些。这驿站立在官道边上,地处荒郊野外,十分简陋偏僻。这会儿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是夜里的风声一起,却总叫人心里都觉得冷飕飕。沈阅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问:“什么时辰了?”荒郊野外,也没个更夫打更报时辰。春祺道:“奴婢方才去烧水时看过楼下的水漏,这会儿……该是快五更天了。”现下这时节,还是昼短夜长。但近期为了赶路,大家都是早睡早起。沈阅也就点了头。冬禧笑道:“路上咱们也没带什么新鲜食材,这驿站的厨房里也都是些萝卜白菜,奴婢泡发干贝给您煮个咸口的蔬菜粥吧,小姐您近来胃口一直不佳。”“等等。”沈阅见她挽了袖子要出门,就临时叫住她。思忖过后道:“还是煮个红糖小米粥吧。”冬禧不解:“小姐您不是不爱吃甜的?”沈阅道:“多做一些,隔壁的甘夫人且在月子中呢,医典上写产后的女子吃那个好。”顿了一下,又道,“放上红枣和枸杞一起煮。”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冬禧就领命去了。春祺却还在喋喋不休:“说起来那位甘将军也是粗心,他夫人那般虚弱,又刚生产完,路上他们应该带个奶妈子啊……一群大老粗,他们哪里晓得照顾人?”沈阅满脑子充斥的都是那个梦,其实完全没余力管别人。她敷衍着随口道:“可能是长途跋涉又要赶路,带多了下人不方便吧。”春祺也不过多纠结旁人家事,想起了旁的又稍稍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您注意到他们同行的那位郎君不曾?就是昨儿个站在驿站门口……嗯,容貌出众的那位?”秦照?沈阅心头又是猛烈一跳。她微不可察的略皱了下眉,聊做不经意问:“怎么?”春祺神秘兮兮的眨眨眼:“昨儿个在下面用晚饭时瞧见的,那位郎君通身的气派不说,单是言谈举止之间,便是甘将军对他都颇多恭敬客气的,瞧着身份可不一般。”沈阅一时之间心跳的节奏又有些乱。压抑又急促。只要接触到和皇家有关的人和事,就总有种要将她直接拽入那个噩梦里的恐怖的危机感,叫她本能的想要逃离。“别多事。”所以,她只是心不在焉的胡乱敷衍了一句,“他们一行是从梁州军营来的,军中之事向来隐秘,你们私下也不要议论乱说。”“奴婢晓得的。”春祺乖巧应下。见她精神不济,就又扶她躺下:“时辰还早,小姐就算睡不着了也养养精神,再眯会儿吧。”沈阅的确是睡不着的,但她此刻心烦意乱,连身边人都疲于应付。于是,从善如流又躺回了床上。侧着身子,朝向床榻里侧。等避开了春祺的视线,她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说起来她是从十年前六岁那会儿就断断续续的开始做的这个离奇的梦,只当时的梦境不甚完整,加之她年岁尚幼,还不是很明白这梦境代表着什么,就没太当回事。可是后来,同一个梦却反反复复的出现。尤其是最近——她不仅频繁的做噩梦,并且有关梦里这整件事的微末细节也渐渐填充完整,逻辑严丝合缝,就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直至现在——太子秦绪的亲叔叔安王秦照的出现,直接将她心里的恐惧感拉满,让她意识到那也许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梦,或者它还是对未来的预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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