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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学什么的?我儿子学物理,那些东西我也听不明白,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考上大学了我也放心了。”许青霭说:“我学美术,画画的。”司机说:“学画好啊,有才华,怎么你家里人没来接你,这大半夜的冷坏了吧?”许青霭神色一僵,垂眸说:“还行。”司机手机响,他不方便接便随手开了外放,那头估计就是他儿子,一接通就埋怨他又半夜出去,一点儿也不顾及身体,还说自己能赚钱了不需要他这么辛苦。司机笑呵呵说:“闲着也是闲着,好了好了最后一个乘客了,我给他送回家就回去。”许青霭说:“您很幸福。”司机笑说:“孩子大了就开始管东管西,真不知道谁才是长辈。”许青霭转头看向窗外,昏黄的路灯投下微弱的光,映衬着张灯结彩的红灯笼,有种热闹的凄凉。旧城区很乱,路灯也坏了很多,到处都透着破败腐朽的气息。许青霭下车后小心地越过一个污水坑,又差点被一个破木桶绊倒。筒子楼里电线老化,灯泡发出“嘶嘶”的电流声,一闪一闪地灯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寿终正寝。许青霭掩住口鼻,放慢脚步小心地爬上六楼,敲完门很耐心地站在门口等。过了足足三分多钟才有人来开门,继母姜慧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问:“你怎么回来了?”许青霭说:“我不能回来?”姜慧被他刺了一下,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进来吧。”客厅的电视上是时下很火的游戏,面色苍白的少年正握着手柄聚精会神玩,听见声音回头时挑了下眉。姜慧温柔道:“子宸,怎么哥哥回来也不打招呼啊。”许子宸不耐地甩了句:“又不是我亲哥,有什么好招呼的。”姜慧回头跟许青霭说:“你这孩子,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没有给你准备晚饭,你先歇一会我给你准备饭菜去啊。”许广成正好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也有点吃惊,“你怎么回来了?”两人问出一模一样的话,仿佛他回这里是极不应该的事。许青霭说:“我回来拿东西,明天就走。”许广成看他这样就有些来气,立刻撸袖子,被姜慧一把拉住劝道:“行了,孩子好不容易回趟家,你别跟他置气。”“爸爸,我想买新球鞋,你给我钱买嘛。”许子宸打完一把游戏,拿着手机去找许广成撒娇。许广成很纵容他,但那双鞋实在太贵,只好温声和他打商量:“等过段时间爸爸发工资了再给你买。”许子宸不满地踹了下茶几,瞥见许青霭时眼神一亮,“爸爸,你让哥给我买嘛,哥不是很有钱吗?”许广成说:“你哥的钱还要给你看病呢。”许子宸见他不答应,立即甩着身子撒泼:“我不,我就要那双鞋,我同学都买了,他们都有就我没有他们会嘲笑我的!”许子宸很会哭,没说两句便开始抹眼泪,一边哭一边撒泼吵得人头痛。许青霭坐了很久的车很累,准备回房间睡觉。许广成叫住他,“你手上还有闲钱吗?先给弟弟买双鞋,等过年了我再还给你。”许广成这个句式不太常用,一般都是直接威胁。譬如如果你不给钱我就去你学校,让你的老师、朋友、同学,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如何冷血无情。许青霭挣扎过、反抗过,也妥协过。从他能赚第一笔钱开始,许广成无数次到他的学校,当着所有同学和老师的面给他难堪。他忍无可忍,告诉他不会再给钱,甚至没忍住同他动了手。许广成在他学校闹了一个多月,全校几乎都知道了他的爸爸给他下跪,求他“发发善心”救自己的弟弟。后来雁美那件事之后,他几乎没有办法出门,但没有人在乎他怎么生活。后来徐行牍带他到了平城大学,许青霭以为终于能够摆脱,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许广成想到了新的勒索方式。如果他不听话,他就去向所有人证明他真的被齐博红包养过。许子宸有先天性心脏病,受不了刺激,所以全家都对他有求必应。“我不会给他买鞋。”许青霭直接关上房门,直接隔断许广成接下来的话,顿了顿,将房门反锁又用椅子抵住才放心。他换上睡衣,躺进被窝时冷得打了个哆嗦,整个家里就他的房间没有通暖气。外面的哭声还在继续,许青霭烦躁地掀被子蒙上头,又揭开看着屋顶发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许广成,退让容忍,溺爱宽容,和他记忆里那个暴烈凶狠的样子有云泥之别。许青霭伸出手,看着手腕内侧那个蜈蚣一样的疤痕。他的出生并不美好,许广成与许青霭的亲妈苏虹一见钟情,认识一周就火速结婚。两人根本没有一点感情基础,婚后便是无休止的争吵。两人性子都烈,加上那时候许广成生意失败整日酗酒自暴自弃,两人的争端越来越大,甚至大打出手。小小的许青霭很害怕他们吵架,躲在房间门后发抖,终于鼓起勇气求他们不要打了,却被盛怒的许广成一巴掌打得头晕眼花。他跌在地上拼命哭,希望能夺取两人的注意力,结果只是愈演愈烈的争吵。苏虹指责他是累赘,不然早就离婚了。许广成反驳是她自己要生,没人想要这个孩子,早这么说还不如打掉。苏虹冷笑着:“你现在打死他不也是一样吗,我嫁给你真是瞎了眼!你打啊,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死他!”许青霭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惊恐地拼命打哆嗦,求许广成不要打他,求妈妈别让爸爸打他。后来,苏虹终于受不了许广成,在许青霭七岁那年一声不吭离家出走。许广成变本加厉地喝酒赌博,赢了钱便去玩乐,输了钱就回家许青霭拳脚相向。许青霭不知道被他撕烂了多少作业,三天两头承受他的殴打与咒骂,胆战心惊地觉也不敢睡,生怕睡着了他就会突然出现,将他从床上拖下来毒打。后来老师不经意发现了他的伤,跟校长提议做做家长工作。校长亲自找许广成谈,他红着一张脸醉醺醺承诺再也不打许青霭了,知错了,结果回到家是更狠的殴打。“我让你告状,我让你告状!”小小的许青霭痛极了缩成一团,拼命向他求饶:“爸爸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打我。”许广成打累了,扔掉棍子出门和人喝酒去了。许青霭艰难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在床上躺了两天,发烧近四十度硬生生熬了过来。也就是那天,他第一次爆发了过度呼吸综合征。陌生又不安的痛苦笼罩下来,许青霭缩在地上痉挛,在麻木到几乎失去知觉时绝望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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