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恒远真的在乎他吗?如果在乎,为什么不在绯闻传出的第一时间澄清,为什么明知道他生气了却不哄他,为什么自己跑去开会,却要他饿着肚子等到这么晚……裴洋越想越委屈,最后实在忍不住,站起来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现在就离开公司。他想起昨晚和晨哥那通电话,后知后觉地承认——晨哥没冤枉任何人,1果然都是狗东西!所以,他不等江恒远了。裴洋拎起背包,愤愤不平地朝着电梯间走去。谁知才走到半路,突然迎面撞上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熟悉的薄荷香扑面袭来。裴洋心跳陡然加速,视线顺着男人笔直的西装裤向上,路过压迫感十足的黑色衬衫,线条精绝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最后坠进了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睛。两人同时退开半步。“不是让你等我?”江恒远皱着眉头率先开口,语调里带有几分严肃与凌厉。裴洋抬头与江恒远对视,只一秒钟的功夫就红了眼尾。所有压抑在心底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开来。裴洋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有些颤抖却又极为冷淡地质问:“江恒远,你凭什么要求我等你?”第32章情绪叫嚣上涌时, 一句质问没忍住冲口而出。可话音落下,裴洋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如果仅仅站在暧昧对象的立场上,他今天绝对有足够的理由跟江恒远发脾气, 即便他暗恋他七年也不例外。可……这个人是江恒远啊!这并不是萍水相逢的普通男人, 而是身居高位的星云集团CIO,是信息事业部的一把手, 是可以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决定他去留的上位者。裴洋需要这份工作, 他一点都不想赔了爱情再丢了饭碗。迅速冷静几秒,裴洋强压下心底翻腾的酸楚, 往后退了半步,低着眼睫,尽量以平静礼貌的语气向面前的男人道歉:“抱歉江总, 我刚才语气不好, 您别跟我计较。”他不敢抬头看江恒远的脸色,但能感觉得到,江恒远一直在注视他。等了两秒没得到回应,裴洋心情愈发沉重,忍着鼻酸, 低声恳求:“拜托江总不要因为今天的事, 裁掉我……”江恒远终于不再沉默。他叹一口气, 苦笑着自嘲:“裴洋, 我在你心里, 就这么不是人啊?”裴洋怔了怔, 抬头看向他:“……什么?”江恒远眸色深沉地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让你等了这么久, 是我做事欠考虑。刚才看到你要走, 我一时着急, 语气也很糟糕。所以你生我气,跟我发脾气,都是理所应当的事。你没做错什么,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他毫无保留地坦诚认错,每个字句都直直撞进裴洋心底。裴洋在办公室重新亮起的冷光灯下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看到他眸中难以遮掩的疲惫,忽然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跟他生气。裴洋薄唇动了动,虽然没能说出什么,可态度却是明显的柔软下来。江恒远沉默片刻,见他没开口,又继续道:“今天真的对不起,裴老师能不能原谅我一次?”一声“裴老师”,成功将他们从职场的冷漠气氛中剥离,重新渲染出暧昧的气息。江恒远都这样示弱了,裴洋还能有什么脾气?他红着眼尾点点头,也以同等的方式回应:“裴老师宽宏大量,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江恒远弯了弯唇角,乘胜询问:“那裴老师能不能好人当到底,再陪我吃个夜宵?”裴洋刚想拒绝,就见江恒远抬手捂着胃部,蹙起眉心,有些可怜地说:“我连续开了七个多小时的会,现在饿得胃都有点难受了。”这男人不仅会示弱,竟然还会卖惨这一招。裴洋到底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实在顶不住这样的攻势,只得答应下来。————————范蓝海色SUV从星云大厦地下车库驶离,来到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窗外商圈灯火通明,一幢幢由钢筋水泥构筑而成的摩登楼宇,争先耸入深邃无垠的夜空,仿佛要将人类的灯影辉煌传递给整个宇宙。裴洋望着路边飞驰倒退的街景,忽然有些恍惚。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坐在这辆车上,坐在江恒远的身旁。从他入职至今,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一直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起初,他在面对江恒远时总是有些局促。江恒远既是他暗恋苦久的人,又是隔着很多层级的上司。不论哪一种身份,都注定了他们之间距离遥遥。可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他已经可以像现在这样安静地陪伴在江恒远左右,一起听着车里播放的爵士乐,哪怕谁都不说话,也不会有任何局促与尴尬。这本该是好事。不过裴洋随即想起公司里有关于江恒远的桃色绯闻,顿时又觉得这不完全是好事。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酸楚,此刻又再次翻涌而来。裴洋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头望向江恒远。“江总。”他开口,声音很轻,有几分克制的意味。江恒远打着方向盘转过一个十字路口,语气散漫地回应:“裴老师,‘江总’下班了,现在开车的是江恒远。”暧昧的气氛又弥散开来,可裴洋却有些抵触地拧起了眉头。他望着男人线条优越的侧脸,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你这样,就不怕引起误会吗?”“我哪样?”“跟别人单独去吃夜宵。”“别人,”江恒远玩味地重复一遍,“是谁?”裴洋移开视线,掩不住低落地说:“我啊。”江恒远淡淡一笑,刚好借这个机会,重新捡起之前没能聊完的话题:“倒是提醒我了,中午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什么问题?”裴洋一时没反应过来。江恒远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次:“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裴洋记起来了。的确,中午他就问过这个问题,当时他想怎么回答来着?“我有资格生气吗?”他淡淡地问道。“当然有。如果你没有,我就不会主动来问你。”江恒远说,他有资格生气。这是什么意思?裴洋忍不住多想,又怕自己想太多。他克制着,不提别的,只老老实实回答江恒远的问题:“既然有,那我实话实说——我确实因为那件事有点生气。”“哪件事?”“明知故问不可取。”江恒远笑了笑,也不再兜圈子,“我谈恋爱的绯闻,你真这么在意?”爵士乐暧昧的声调在车厢内浅浅流淌,窗外路边,有一对又一对的情侣牵着手走过。裴洋被他扰得心里面乱七八糟,干脆也不再虚与委蛇,豁出去地承认了:“是,我在意。那你呢,你在意我是不是在意吗?”这话听着像绕口令一样,可他知道,江恒远那么聪明,一定明白他在问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