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岸了吗……第二天早上,我被站在床边的人影吓醒。原本大脑因为宿醉还有些昏沉,睁眼看见一个高而笔挺的黑影,吓得我立马清醒过来。是宋禹川。“……”我被惹出起床气,想也不想抓了一个抱枕丢过去,“你有病啊。”宋禹川单手接住,问:“你怎么在这里?”“关你屁事,这是你家吗?”嘴比脑子快,问完我才想起来这确实是他家。于是我恨恨拉起被子蒙住脑袋,翻身不再理他。宋禹川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终于一言不发地离开,还顺手帮我关好门,脾气好得不像是他本人。被他一闹我也睡不着了,勉强又躺了半小时,拖着沉重的脑袋和身体爬起来去洗澡。等收拾好出去才发现,林雾秋今天不在家。“他白天有事,晚点回来。”宋禹川淡淡地说。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那我也回去了。”我说。“祁翎。”宋禹川叫住我,“今天中秋节。”中秋节……怪不得昨晚看到的月亮那么圆。宋禹川见我没有反应,又说:“雾秋让你今晚留下吃饭。”听到这句话,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宋禹川有这么好心?再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像有诈。我想了想坐回沙发上:“哦,好吧。知道了。”刚坐下,宋禹川手机响了。他起身去阳台接电话,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要躲着我讲。“喂?爸。”宋禹川的声音隐约传进我的耳朵。“嗯,回来了。”“我知道。”“他不一定愿意。”“我尽量。”……我竖着耳朵听墙角,以至于宋禹川突然转身时反应不及,猝不及防撞上他的目光。他微微皱起眉头,走过来说:“是我爸。”我不明就里地点点头:“哦。”“他知道你回来了,想让我带你去看看爷爷。”宋禹川说。说完他脸上竟然出现一种不应该属于他的犹豫,看着我问:“你愿意吗?不愿意就算了,可以不去。”——看来他并不是那么不通人性,至少能看得出来我不喜欢和宋家扯上任何关系。不过人都死了,我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纠结,想了想说:“好啊。”宋禹川可能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说:“那……下午?”“嗯,可以。”反正林雾秋不在,与其和宋禹川在一个屋檐下相看两厌,还不如出去上坟。因为放假,往郊区的路上有一段拥堵,过了那段路,视野逐渐变得开阔,大片金黄的银杏林闯入视线,车辆行驶在路上,有种驶向秋天的感觉。我把车窗放下来,风卷进车厢,吹走我和宋禹川之间的沉闷。他没有对我开窗的行为表示不满,只淡淡看我一眼,然后关掉车里的空调,放慢车速,说:“不要把头伸出去。”我撇撇嘴:“……我不是弱智。”这一趟说是扫墓,不如说是小学生秋游。我连宋禹川他爷爷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站在墓碑前自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常回家看看”。宋禹川提着我的后领把我拉开,放下手里的花,说:“爷爷,祁翎回来了。”照片上的老人慈眉善目,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一阵山风吹来,卷起一地金黄的落叶,我忽然觉得有些冷。宋禹川对着墓碑淡淡地说:“他毕业了,一个人生活得很好,也有能力照顾自己,您放心。”说完沉默许久,转头看向我,说:“走吧。”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这就走了?”宋禹川惜字如金:“嗯。”车停在墓园外,我们两个只能步行出去。山上气温低,我拢紧外套跟在宋禹川身后,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等我。“怎么了?”我问。“没事。”宋禹川等我跟上来,重新和我并排一起走。他走在我身侧,替我挡了一点风。沉默很久,他忽然开口:“你离开没多久,爷爷得了阿兹海默,最后几个月他谁都认不出来,只经常念你母亲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他。刚好宋禹川也在看我,近距离对视,他眼帘低垂,目光似乎不像平时那么冷漠。“自己亲生的儿女,无论偏心哪一个都会惹人非议,所以他反而最喜欢收养来的小女儿。”宋禹川说,“偏爱引起的嫉妒,加上后来发生的事,造成你在宋家的糟糕境况。站在你的角度,你确实应该讨厌我们。”偏爱……我想起什么,不由得轻笑:“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问,“我不是很感兴趣。”他口中的人早已化作黄土,现在再提,我很难有任何触动。宋禹川张了张口,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原因。我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着前面空旷的墓园,说:“你们看不惯我有你们的道理,我讨厌你们也有我的理由,这不是很公平么。”“并不全是你想的那样。”宋禹川说。“哦,”我点点头,“那又怎么样?”宋禹川又不说话了。走出墓园,车停在不远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的宋禹川怪怪的,带我出来秋游,还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宋禹川。”我叫住他。宋禹川回头,远处重山掩映,天高云阔,他的黑色长风衣被秋风吹起,莫名有一种寂寥和孤冷。我忽然忘了刚才准备说什么,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问:“你是不是被嫂子甩了?”第17章宋禹川目光一暗:“什么?”我一面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离谱,一面又觉得有点道理——今天我从起床起就没见到过林雾秋,谁说他不可能是甩掉宋禹川回娘家了呢?但我没有重复自己的问题,我相信宋禹川听到了。他皱了皱眉,冷冷扔下一句:“你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完就转身走了,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我。我跟上去,问:“你生气了?”宋禹川看也不看我:“没有。”好吧。没有就算了。回去路上依然堵车,到家时整整七点,天色昏暗,庭院亮着灯,林雾秋的车停在大门外,关于宋禹川被甩的猜想不攻自破。我和宋禹川一前一后迈进家门,迎面遇上刚从楼上下来的林雾秋,说:“我在上面看见禹川的车,你们一起回来的吗?”说话时他看着我,语气一贯的温和。我正要回答,宋禹川先我开口:“嗯,下午去给爷爷扫墓。”“唔,”林雾秋点点头,“晚上想吃什么?”“你休息吧,让阿姨做。”宋禹川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宋禹川对老婆表现出爱护,不由得啧了一声。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我,我转移话题,问:“你今天去哪儿了嫂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