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落从未听过他用这么失落的口吻说话。优秀,爽朗,乐观。而且注意不到他。针对这些特征,谭落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找不到能对上号的女生。池倾阳喜欢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谭落失神地望着远方,那里有一望无际的海,是每天和他一起欣赏的风景。每当眺望着那片海,她都会下意识偷看身边的人。可是对池倾阳来说,他又想和谁一起凝望大海呢?表白失败的女生锲而不舍,想要套出更多消息来。后面的话,谭落不想再听了。她扭头狂奔。小小的身影与江澈擦肩而过,疾风掀动他的衣领。江澈有些意外:“谭落,你去哪?”屋内,池倾阳身子一凛,睁大了眼。他听到这个名字,立刻跑出广播站,看见一脸迷惑的江澈和王翠星杵在走廊。他焦急询问:“谭落人呢?”江澈呆愣地指着楼梯。池倾阳二话不说,追了上去。王翠星扭头,望着一动不动的江澈,声音微小:“哎……你不去吗?万一被抢先怎么办?”“啊?你、你在说什么?”江澈装作听不懂,“这……这哪有什么抢不抢先的。”“哦,是吗。”王翠星故作敷衍地应着,一股酸意在心间漫开。她提醒身边的男生:“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江澈乍然发笑,笑得很苦:“有些事……后悔也没用吧。”那是早就注定的。第25章 缱绻谭落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书法教室, 这是她唯一的避难所。她躲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下面,蜷缩起身体坐在一张报纸上。池倾阳有喜欢的人,她明明早就猜到了。可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脏像是被开了个大洞。复杂的情绪从那里一泻千里, 灌满她的身体, 几乎将她撑得爆炸。谭落记起自己写给池倾阳的书签。他早就暗示过, 他遇到了自己的光。那道光乐观开朗,很优秀,可惜看不上他。是谁呢?谭落想着想着,不禁自嘲一笑。不知为什么,她想到了自己。阴暗忧郁的废物, 和其他人一样仰慕着池倾阳。这是她的自我认知。简直和他喜欢的人截然相反。“谭落!”走廊里传来池倾阳的呼喊, 继而, 书法教室的门把被他狠狠转动。但是谭落进来时把门反锁了, 他没能打开。嗡嗡嗡……兜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谭落掏出手机,盯着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池倾阳。她犹豫着要不要接, 默数了十秒钟, 还是决定接听。按下通话键,她没有先开口。池倾阳质问道:“你在哪?”“找我干嘛?”她问。“我不干嘛,你跑什么跑?”她想了想, 编道:“肚子疼, 上厕所。”池倾阳立马拆穿她的谎言:“赶紧给我把书法教室的门打开, 不然我要砸玻璃了。”谭落从桌子后面慢慢探出脑袋, 像一根刚从地里冒尖的小竹笋。“你好烦啊……”她鼓着脸颊,咕哝一声。池倾阳听不见她的声音, 只能看见她的嘴在动。不像是在说好话。他敲响玻璃窗, 力道不算轻, 整块玻璃都在震动:“快点开门,我数到三。三、二——”谭落怏怏不乐地站起来,去给他开门。算了,顺着他吧。毕竟有些人也挺惨的。那么优秀的男生,他喜欢的女孩子竟然不喜欢自己,一定很不好受。池倾阳扶住门框,垂眸盯着她,不爽地问:“为什么要躲起来?”“听完你的演讲,犯困,想找个地方打盹。”最近,她信口胡编的本领显著提升,谎话越说越真。配合一个大大的哈欠,池倾阳竟然没有怀疑她。不过,沉默两秒后,他还是追问了一句:“你刚才……是不是听见什么了?”他忽然不敢再看谭落,不自然地别开脸,神色忐忑拘谨。“没啊,我能听见什么?”谭落反问道,装出一副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的模样。对方的肩膀稍稍舒展,后背重新挺直:“没什么,随便问问。”谭落拍拍他的肩,用同情的眼神安抚他。池倾阳斜楞着被她触摸的位置,眉心微拧:“干嘛?难不成,你在安慰我?”这话里带刺。潜台词像是“我根本不需要安慰”。唉……这人怎么不领情呢?谭落悻悻收回手,给他一个台阶下:“不是,你肩膀上有脏东西。”她的脸颊被捏起来,来回晃荡了几下。谭落嗷嗷求饶,池倾阳的唇边浮现一抹轻笑:“你脸上也有脏东西。”这是一句谎话,她听得出来。没关系,他开心就好。不过是一个没眼光的女生罢了,谭落不希望他为此难过。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楼梯转角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钥匙串碰撞发出的脆响。这标志性的声音,是年级主任。池倾阳压着嗓子呼了声“糟糕”,然后抓住谭落的胳膊,把她带进书法教室里,关上身后的门。“怎么?”他这一连串紧张兮兮的反应,谭落看不懂。她被池倾阳压着蹲低了身体,少年嘱咐她别出声,而后密切注意走廊里的动静。他的掌心按在她后脑,她的鼻尖几乎抵在他胸口。谭落能听见少年剧烈的心跳声,气息在那一刹凝滞,她集中了所有注意力仔细聆听。那颗心脏强劲有力,飞快地搏动。她悄悄向上瞄,瞥见池倾阳线条锋锐的下颌线,他的脖颈不知为何涨得通红,喉结也染上了些许血色。那个凸起随着他的呼吸而小幅颤动。她要是再把头抬起一点点,嘴唇就会碰到他的喉结。谭落紧紧攥住衣摆。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这样下去,大概也会被他听到。等年级主任渐行渐远,池倾阳才松了口气:“他走了。”“你是怕他骂我们吗?”谭落忽闪着眼睛问,“我经常来这里练字,被他看到也没事的。”池倾阳错愕片刻。半晌,他揉着太阳穴,很是无语地长叹:“你不愧是笨蛋……头脑可真简单。”“不是……怎么还人身攻击呢?”她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池倾阳勾了勾唇角,心怀不善地幽幽道:“你知不知道,最近他在严抓谈恋爱的学生?”谭落一愣,摇摇头:“完全不知道。”“笨蛋,”池倾阳敲她脑门,“要是被他看见我们两个单独待在这里,几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不至于吧?”谭落扣着一块皲裂的墙皮说,“我们俩怎么看都不像是情侣。”池倾阳使劲倒吸一口冷气,胸腔外扩,像是要把每个肺泡都填满。“我真是懒得跟你废话……”他掀起谭落卫衣上的帽子,扣住她的脑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