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好似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说了句:“随你们。”又道:“他也没说什么, 就说你谈恋爱了, 让我们这次过来帮你看看, 把把关。”他这话又成功让时月嘴角浮起冷笑,想说什么,但看了眼唐韵,终究还是没继续讲。倒是时清远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跟子洲闹别扭ʝƨɢℓℓ了?”“没有。”时月说,“他……我是说我男朋友, 最近不在家,等他回来再带他来见你们。”说完这句后, 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同迟晏冬商量这件事。晚饭过后, 她坐在小院里给迟晏冬打电话。月明星稀, 树叶沙沙作响。迟晏冬说他明晚就会回来, 见面的时间让时月看着安排。明天是腊八, 后天就是大年二十九,距离除夕只有一天。她怎么想,都不是见面的好时机。而且。她轻轻地叹气:“我总觉得太快了,我们才刚刚开始谈恋爱欸!”她话语里的惆怅毫不掩饰。时月自己都没有发现,她面对迟晏冬时,越来越放松了。迟晏冬低笑了声:“我倒觉得很慢了。”时月怔了怔,反应过来——于她而言同他尚未建立过特别深厚的感情连结,但是在他的世界里,他分明已经爱了她很多很多年。时月语声蓦地一滞,忍不住又问:“迟晏冬,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么多年?感觉单凭小时候那段时间的相处,应该不至于将感情持续那样久。”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坐在藤椅里。迟晏冬想了想说:“一开始只是不习惯,不习惯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所以一开始总忍不住想要找你,然后等你回来。”他的声音温淡清浅,毫不介意将自己的心事剖白。时月问:“然后呢?”“后来,可能是这种等待和寻找持续的时间太久了,我自己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了。”相隔两百公里以外的城市楼宇间,迟晏冬站在窗台边仰头看着天边一弯明月。他沉声道:“再后来,我突然再次见到你,我心底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们就变成了喜欢。”“然后变成了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喜欢。”最后这句话他嗓音里含了笑,有几分逗她的意思。时月咬住唇,明明是她自己抛出的问题,这会儿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停了半晌,才稍稍有些哽涩地道:“小时候,我一直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是专门为我而来的,是为了爱我而来的。”她忍不住低笑了声:“好幼稚,但我之前很长时间都是这么盼望着的。”迟晏冬清了清喉咙,低“嗯”了声。时月又说:“后来长大一些,我开始意识到,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样的人。年纪小的时候我们总觉得自己肯定会谈上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但后来慢慢发现,爱情在这个时代其实是奢侈品。大部分的人,可能一生都不会遇到。”“迟晏冬。”时月顿了顿,忽然道,“我可以相信你吗?”她问得认真,虔诚,小心翼翼。迟晏冬喉结微滚,半晌,他道:“你可以暂时不要相信我。”“欸?”时月愣了愣。迟晏冬:“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地就信任我,你可以先观察,先考验,等有一天,你觉得自己观察完了,觉得我可以信任了,我们再谈论结婚的事情,好不好?”他的声音低软沉冽,娓娓道来。时月怔愣片刻,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因为她方才说现在就见家长太早了,她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他同她讲——你不要有负担,我们可以慢慢来。她的胸腔里骤然有股热流滚过,缓了两秒钟,才小声道:“那我们要怎么和爸爸妈妈他们说?”迟晏冬似是笑了声:“我们死也不结婚,他们也没办法吧?”时月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操作。迟晏冬轻咳了声,忽而唤道:“时月。”“嗯?”他说:“你不用强迫自己一定要做一个乖小孩的。”他说她是“小孩”。时月心口如热水滚过一般的灼热。她抿了抿唇,半晌,软声道:“好。”迟晏冬紧接着说道:“天塌下来,我给你背锅。”这次,时月由衷地弯了弯眼睛:“你说到做到。”-隔日,才刚到下午四点,迟晏冬就回来了。时月原本还以为他要晚一点才到家,三点过半的时候,她就去菜场买菜去了。收到他的消息的时候,她整根神经都紧绷起来,匆匆忙忙给他拨去电话,问他到哪儿了?迟晏冬像是被她的紧张逗笑:“刚到家。”时月说:“那你等我买完菜回到家的时候,再去我家。”“嗯。”时月抿了抿唇,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了,正要挂电话,突然又听迟晏冬问:“你在哪个菜场?”“就还是我经常买菜的那个。”“行。”迟晏冬提着东西从车上下来,淡声,“我去接你。”迟晏冬过来时,时月菜已经挑得差不多了。今天一整天都淅淅沥沥落着小雨,天气阴沉沉的,整个小城都笼在一片暗色的光线里。旁边的路灯还没开,只有两边的小贩亮着稀稀拉拉的灯光,忽明忽暗的光影若有似无落在时月身上。她穿一件很宽松的白色羽绒服,整个人白白软软像一颗很大的糯米团子。素颜,没化妆,她的眉形和眼睛都很好看,皮肤天然的白皙干净,唇色不算很浅,但也不深,是很舒服的淡红色。整个人气质非常恬淡干净。她就站在菜场栅栏边等他,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全堆在脚边,手里拿了一根冰糖葫芦在慢慢地吃。吃着吃着,眼前忽地落下一道暗影。时月正要抬头,冷不丁,下颌突然被男人捏住。时月仰起头来,晚风吹过树梢落下的影子笼罩在她眉眼上,有着一种浓郁的冶艳感。迟晏冬低睨着她,垂头,轻啄了一下她唇角,低声笑:“那么甜,怎么吃下去的?”时月鼓了鼓嘴:“还好吧,也没有特别甜。”她将冰糖葫芦举到他跟前,“不信你试试。”迟晏冬嫌弃地皱起眉:“不要。”时月一身反骨被激起:“你信我,真的好吃的。”迟晏冬:“好吃也不吃。”时月嘟哝了句,不劝他了,慢吞吞将一颗山楂球塞进自己嘴里。她吃东西时嘴巴鼓鼓的,像只小仓鼠。迟晏冬侧身将地上的袋子全部提起来,另只手牵住她手指,听见旁边女孩将冰糖咬得咯嘣咯嘣响的声音。他轻啧了声,突然停下脚步。时月刚把一颗糖球吃完,转头问他:“怎么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