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忽的收不住了一般,瓢泼下来。顺着檐角汇聚流下,廊前积累了几朵水花。柔软的花枝承受着风雨侵袭。雨水执意落下来,谁都止不住。窗外的下人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随时听着主子的吩咐。像平常里吃桃子一样,不紧不慢,慢慢的品味。夜中寂静,月华似水缓缓流淌。门外几个杏衫丫鬟垂头站着。王嬷嬷吩咐过,殿下若用水,就送进去,需得激灵点。殿里没什么声音。只一阵长长的窸窣响动。灯影晃动不止。后来过了好久好久,才传来殿下清冷的声音。“送水进来。”小丫鬟们忙端着热水进去。殿里本就清冷的淡香似乎浓烈了一些。本来应该送了水便走的,可其中一个小丫鬟实在按耐不住心里好奇。她听说嫁到府里的江姑娘姿态娇柔美丽,因为来府里时间晚,却从来没有见过真容。好奇的隔着半扇远山金玉屏风远望了榻子一眼。风光无限。小夫人背朝外,被褥披在肩头。皮肤被红色布帛衬得极其白,犹如温润的羊脂美玉。忽的被一道略带冰凉的视线对上,小丫鬟打了个激灵,糟糕,被信王殿下发现了。小丫鬟被吓得不轻。信王的视线好可怕,自己也真是,做事情没轻没重的,怎可窥视主子的事呢?小丫鬟忙低着头,捧着托盘退下。下人鱼贯离去,双门被关严。寂静殿里又有些许低声交谈的声音。“来,我看看。”“不用了,我自己来。”“真的不用,我自己来…”他非得给她亲自擦拭。那个地方,好羞人的,怎么能劳烦他?但是无奈拗不过。算了,便由他去了。帘子被掩了掩,彻底与外面分成两个世界。男人呼吸微粗沉,在逼仄的空间明显。一声一声的,叫江柔安的心没由来的发慌。刚刚,就算是结束了吧?香炉中的香烟缭绕着上升。殿里明亮而安静,红绸似水,是耀眼的大红色。江柔安怔怔出神。当初他是长辈,在这间殿里以夫子的姿态教导她习字。教导她书写该怎样横平竖直,该怎样用笔,教导她如何待人处世。她心中紧张而揣揣,回想起来自她进信王府也只不过半年时间,一开始,从没想过如今情况,也从未对世叔生出妄念。没想到,生出妄念的人是他。而如今…她竟然和他在拔步床上。做这样的事情。擦拭一番,江柔安收敛神思,随意拢了耳畔微微湿润的的发丝,本来以为能睡了。却被他抱起,摆弄成了背对的。“怎么了?”她不解问道。身后的人双眼幽深,这是他脑海中无数次幻想过的…姿势。让她胳膊撑着枕头。很快,连话都问不出来了。外面的小丫鬟又备好了热水。已经过了半夜。本来开始还没什么声音的。忽然,一道浓重的水渍声音传出。止不住了…鸳鸯交脖的喜蜡烛已经燃烧了几寸,蜡烛滴泪到天明。日光稀薄。江柔安缓缓睁开眼睛。眼皮倦怠,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面向床榻之内,垂着的红纱薄丝绣着绵绵瓜瓞的藤蔓,上面坠着几个葫芦果,缠着金线的被角下还藏着几个圆鼓鼓的花生。意思是多子多福。谁换的?以前不是藏青色吗。她嫌白色的不耐脏。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日光微微倾斜,照进帘子里,一片暖色的粉。看样子已然不早。江柔安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背对着喊了声:“小双…”话音徒然而止。脑袋枕着一个人硬梆梆的胳膊。那人的手睡着还不老实,放在她胸前。身后紧紧贴过来。他缠了上来:“醒这么早?再睡会儿。”昨夜种种荒唐,全都想起来了。她耳朵一红,迷茫的看着枕头上她的头发和他的缠绕在一起。似乎难舍难分。她已然嫁作人妇。柔安闭上了眼睛。那人似乎极其怜悯她昨天晚上失了力气,大掌按摩着细腰:“今日进宫请安,不必着急。”“太后眼里,只怕我过不了两三天就死了。巴不得我进宫去看热闹。”江柔安倒是不知道这茬儿。她问:“世叔说的是什么意思?”李邵修点她的脑袋:“叫我什么?”“我们已经成婚。你该叫我什么?”“夫君。”柔安小声开口。这软的不能再软的一声,叫的他心神荡漾,某个地方又有趋势。食髓知味,当真是食髓知味。当初行军时到胡地。胡族女子放荡勾人,有不受管制的士兵,能在路旁草丛里便勾缠交连在一起。他当初只是唾弃,圣贤书言,人需清心寡欲,断七情六欲。若是人只满脑子荒唐行径,与那荒蛮野兽有何异?实在是应该唾弃。可现在又不相同。他尝过。那滋味着实令人心痒难耐,恨不得日日将她搂在怀里,不再分开片刻。柔安回眸看他:“世叔…夫君。您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蔓延的神思被迫收回。他压抑了片刻,只搂着她:“太后视我为敌。几日前在外遇险,便是太后派来的。她自以为滴水不漏,而我也中了毒箭,时无多日。”江柔安倒是没有想到,太后的行径如此直白。而信王殿下早已经洞若观火。“图穷匕见,太后昨夜还送来拜礼。她其实想法,便是来看看我还能苟延残喘多久。”太后娘娘慈眉善目,见的面虽然也不多,但一直是长辈模样。难道真如世叔所言?若是真的…江柔安不由得为李邵修捏了把汗。连自己的嫡母都要害他?心里有了个朦朦胧胧的猜想。难不成那些命格之言论也是太后编出来的?江柔安忽的惊出一身汗,那可是太后娘娘。她思量片刻,担心不止:“那今日还进宫吗?”“进。为何不进?”“我倒要演一出好戏,叫一向疼我爱我的嫡母好好看看。”李邵修揽着她的腰,捏了捏:“还疼吗?”“不疼了。我这都是小事。什么时候了?是不是该起了?进宫需得准备些东西。”“不急,你先好好养着。”昨夜自己并没有收敛。李邵修心中有一丝的愧疚很快被某种噬骨的上瘾滋味给掩盖,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爱怜与喜欢。江柔安很快起身。这么一动,腰肢儿又软又酸。她不由自主“嘶”了一声。男人沉沉的视线望向榻子里。半张帘子还掩着,他的小妻子刚坐起来,青丝散落缠在肩膀前。因是大婚,殿里的熏香暖暖,纱帘几寸微随风荡着,几柱玉梅鄂枝斜斜绽放在枝头,几个鱼贯而入的使女捧着水进来。王嬷嬷早就送来了礼制吉福。伺候柔安洗了脸,换上了件簇新的新妇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