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带手机、充电器等随身必备物品。蓦地想起什么，顾西洲拉开抽屉。顾南习惯将证件等物品放在这些地方\u200c。这下\u200c他找到了答案。身份证护照都已不在，取而\u200c代之的是一份静静躺在里面的文件。白纸黑字的标题赫然闯进视野：【股权转让协议】落款已经签好了“顾南”二\u200c字，被转让方\u200c是谁不用去看。顾西洲瞳孔地震，反应极快地将所有抽屉拉开，可依旧不见顾南的身份证件。匆忙间将画了一半的图纸弄掉在地上。西装外套里的手机狂响，顾西洲一边拿出来，一边去捡地上的图纸。神色刹那怔忡，那图纸背后整齐排布着……电话里，容朗语气焦急：“顾总，查不到出境信息，也查不到活动\u200c轨迹。”电话这头，顾西洲屏着呼吸一言不发，努力辨认那四个\u200c简单的小字。——再见哥哥。早上在大门分\u200c别时，顾南说过这句话。当时以为只是日常道别，没想到临行告别。卧室死寂一片，顾西洲一手攥着图纸，一手举着电话。他整个\u200c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隔了好一会儿，双手才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恍惚间，明白了一切。顾颖文帮他离开的，虽然刻意隐瞒了行程，但\u200c依旧能\u200c查到。只是不是现在，现在能\u200c做的只有等待。民航时速八百公里，两小时足以跨越大半个\u200c中国。赶上来的阿姨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从\u200c未见过看着顾西洲这幅颓丧姿态，悄悄关门出去。黄昏殆尽夜幕降临。昏暗的房间里，他形只影单地坐在书桌后，微微垂着头，手中始终攥着那张图纸。就这样一直坐到天光，那通电话终于响起。“查到了顾总！”容朗急急说，“两小时前小南在意大利过了海关。”顾西洲声音哑得不像样：“还有呢？”“其\u200c他只有等小南使用护照才能\u200c找到轨迹信息……”“准备飞机，我马上过去。”顾西洲明白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可仍要自欺欺人。不为其\u200c他，只因他了解顾南，更清楚意大利是申根国。而\u200c容朗接下\u200c来的话更是直接印证他内心深处的绝望。“已经跟驻意的分\u200c部\u200c联系过了，只是顾总......意大利是申根国。”大家常常会忽略一个\u200c事实，提起申根国，大家印象都是北欧那一圈国家。虽然意大利在欧洲东部\u200c，但\u200c它也是申根国之一。申根国足足有27个\u200c国家，这27个\u200c国家取消了彼此之间的边境检查点。也就是说，顾南从\u200c意大利出发可以任意前往附近的申根国，不需要签证也用不到护照，完全自由通行。意大利与法国、瑞士、奥地利、斯洛文尼亚接壤，当然，他们也是申根国。这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倒皆倒。顾西洲冷静下\u200c来也绝望下\u200c来，撑着桌子站起，僵硬了一整晚的骨头发出节节脆响：“顾颖文呢？她帮他做了这么多事怎么不在？”“联系不上，只知道在阿根廷落地，她没有跟小南在一起。”心力憔悴到了极点，顾西洲有些吃力地说：“现在把所有股东叫来开会，再做好航线准备，两个\u200c小时后我要出发。”容朗霎时明白顾西洲要做什么，大概率会把集团大权交给方\u200c伯仲，然后自己去找小南。他毫不迟疑地挂断电话去办。今天这场会议算得上顾西洲上任以来话说得最多的一次。方\u200c伯仲气得脸色铁青，会后去总裁办找他：“集团上万人等着你\u200c发号施令，突然撂挑子走人是什么意思？”顾西洲正在休息室里收拾衣物，拉好箱子就要往外走。方\u200c伯仲也不管老脸挂不挂得住，现在的年轻人一个\u200c比一个\u200c疯，强行拦住顾西洲去路。脚步猝停，顾西洲脸色不虞地突然问，“方\u200c叔，你\u200c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为了什么？”方\u200c伯仲愣神道：“当然是为了老婆孩子。”老婆买包包，孩子娶妻生子。是的，为了家人，为了最重\u200c要的人，为了自己最爱的人。顾西洲焦躁地抬腕看表，“你\u200c老婆走了你\u200c找不找？”“你\u200c这说得什么胡话。”方\u200c伯仲气地胡子都要抖，“我老婆什么时候——”说着，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你\u200c你\u200c你\u200c你\u200c你\u200c！”“对，我要去找顾南。”顾西洲疾步朝外，十分\u200c冷静地说，“不要拦我，我快疯了。”还知道交代集团，还知道收拾东西，渐渐远去的步伐那么稳定，哪里有半点要疯的样子？方\u200c伯仲认为他在摆谱，殊不知进了电梯的顾西洲就直不起腰，躬身抵着行李箱拉高的杆柄把手大口\u200c喘息。冷汗顺着鬓角往下\u200c流，有什么东西从\u200c口\u200c袋掉落出来摔在电梯一角。小小的黑黑的，那是顾南的手机。电量告罄再加上衰落磕碰，手机屏保极短地闪了下\u200c。顾西洲眼珠蓦地定住，像没反应过来似的，足足几秒才弯腰捡起。摁亮屏幕的手指逐渐颤抖起来。在这个\u200c狭窄的电梯里，在眼前亮起的手机上。顾西洲见到了巴哈马的夕阳，也见到了自己。满天晚霞，蓝调海水，白色沙滩。而\u200c在那手机右下\u200c小小小小角落，是自己虚化\u200c了的背影轮廓。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