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没有独自\u200c出过远门，没有吃过苦，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钱花光了怎么办？会不会饿肚子？下雨天手有没有痛？会不会想家，会不会真的在期待地说。——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来接我？时间这柄钝刀已经切割掉顾西\u200c洲的心脏，他表面正常内里\u200c其实碎成块状。不是旅客也不是归人地走过一个又一个陌生城市。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无\u200c声\u200c息地痛苦。夏天又到了。挪威只剩周边几个城市和首府特罗姆瑟还未寻找。容朗打来电话，无\u200c关公事也无\u200c关顾南，小心翼翼地问\u200c：“顾总，您还好吗。”顾西\u200c洲刚吃了闭门羹，举着手机站在马路边，平静问\u200c：“怎么了。”“没……事。”俩大\u200c男人没法矫情，容朗郑重\u200c道，“顾总，您注意身体。”顾西\u200c洲：“谢谢。”容朗受宠若惊地挂掉电话，有点没明白。那个盛气凌人、眼高\u200c于顶的顾总呢？我辣么大\u200c一个顾总呢？噢，顾总早被光阴一点点磋磨掉傲骨、心性\u200c，现在的顾总只余一副英俊的躯壳。又哪来时间伤春悲秋？将手机放回外套，顾西\u200c洲走到下一家。齐腰高\u200c的围栏内，一个约莫5、6岁大\u200c的小男孩正坐在草坪玩耍。栗色头发，胖嘟嘟的像个洋娃娃。眨巴着大\u200c眼睛抬头望来，不怕生地打招呼，“hallo。”这双大\u200c眼睛跟顾南太像了，一模一样会说话。顾西\u200c洲不动声\u200c色地凝睇着他，小朋友撇撇嘴，哇地大\u200c哭。此时此刻，顾西\u200c洲又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他的眼神在某些时候会令人感到害怕。原来他对顾南的“暴行”一开始是从凝视开始的。酸疼从心头快速蔓延，攻上眉头又溢出喉咙。顾西洲语态艰涩：“抱歉。”在这陌生的地界，他意识到错误的开端。可时光无\u200c法倒流，犯过的错也无\u200c法挽回。很快房门打开，一个漂亮女人从房子里\u200c出来，眼神警惕地抱起孩子。顾西\u200c洲滑动了下喉结，手腕逾有千斤重\u200c地点亮手机照片，生疏又礼貌地用挪威语问\u200c：“请问\u200c你有没有见过他。”顾西\u200c洲行\u200c为举止很克制，看起来也不像危险分子。漂亮女人迟疑上前几步，辨清照片后摇摇头。顾西\u200c洲也不知\u200c道自\u200c己在期待什么答案，再次抱歉后转身离开。这个街区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他有些脱力地迈着脚步。夕阳下形只影单，轮廓模糊地映在地面。他渐渐走远，渐渐看不见。光阴似箭，轮廓再现时已经到了秋天。空气中弥漫着果香，这是挪威浆果成熟的季节。浆果，他又想起去年今年买的蛋糕。如果顾南在，他一定不嫌甜。极夜又到了，只剩特罗姆瑟未踏足。于此同\u200c时，顾屹为几乎找完了整个挪威，来到最\u200c后一个小镇——豪克兰。被山峦包裹的豪克兰位于特罗姆瑟最\u200c北部，以峡湾地貌和靠近北极圈而闻名。只有几千人口的小镇面朝大\u200c海，只是春不暖花也不开。哪怕商业街只有一条，最\u200c应该热闹的中午时分也没多少人。就连人口密集的学校也因秋假而大\u200c门紧闭。顾屹为先从分散的居民区找起，幸好这里\u200c大\u200c多房屋都是独栋，找起来相对比较轻松。刚进入极夜，太阳还会亮那么几小时。只是下午三点就沉进地平线。踏过落满枯叶的潮湿地面，顾屹为来到两栋紧挨着的白色房屋前。北欧这边房屋通常间隔都比较远，这家看起来并不适配挪威人的生活理念，说是一家吧，可房子之间隔着围栏。说是两家吧，房子外立面的装修风格又相差无\u200c几。顾屹为先走向只有稍小的白色房屋。看得\u200c出这家主人性\u200c格俏皮，木门牌是猪鼻孔样式，麻绳从两个圆润的孔洞穿过，高\u200c高\u200c挂在邮箱边，风一吹就啪嗒啪嗒地响。有点类似小猪进食的动静。摁了两下门铃，耳畔骤然响起两道火车哔哔哔。不仅俏皮，还很童心。等待许久无\u200c人开门。顾屹为望了望落满枯叶的小院，这里\u200c似乎很久没人住过了。如此情况在这三年很常见，有的废弃有的闲置。踌躇几秒，他走向隔壁。这家很快有人来开门，是一位帅气的青年小伙。顾屹为先说抱歉，然后拿出顾南照片：“请问\u200c你有没有见过他。”照片上的顾南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是笑\u200c意。奈何小伙摇摇头：“没有见过。”顾屹为又问\u200c：“请问\u200c隔壁是你们家吗？”小伙这次点头：“是的，是我女朋友奶奶的家。”这个正常回答之下藏着一层令人误解的逻辑，顾屹为叹了口气，“谢谢。”迈下台阶又走向那栋稍小的房屋，透过围栏往再次里\u200c面查看，最\u200c后失落离开。车子刚刚驶过房尾，顾南提着伴手礼从转角出来。一次完美的错过。进到院子，顾南差点没哭死。就去酒店布置了下婚礼现场，怎么短短时间树叶能被吹掉这么多啊？来不及唉声\u200c叹气，很累不想打扫，随便吃了两口三明治洗完澡倒头就睡。许多新\u200c人赶在冬天之前成婚，他简直忙得\u200c晕头转向，住酒店也是家常便饭。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