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烟现在看见林家的人都不顺眼,声音都吼的沙哑了,带着鼻音:“那你们还找我做什么?我被拐走,坏了名声,会给林府丢脸,我不配再做林家的女儿。”她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气愤,甩开林玉宸禁锢住她的手,眼里都是愤然:“你们可真让我失望,我千辛万苦的逃回来,我担惊受怕,把宋凉夜带到了京城,不是为了让你们跟我说不配的,不是为了让你们肆意欺负他的。”“他救了我,我想让你们感谢他,结果呢,你们全然不顾救命之恩,全去看他的身份了。怎么?奴隶就不配被感谢了?奴隶救了你的命,还要反过来被你打死!”“这就是你们林府的做事风格吗?!”林玉宸和林城都有些震惊,奴隶?怪不得,怪不得一向只喜欢玩阴谋手段,不喜欢真刀真抢的父亲,都忍不住出手了。小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奴隶!这怎么行?林鸿祯得知那奴隶是救他的人,的确有些惊讶。但那又怎样,感谢归感谢,要把女儿嫁给他,最好是死了这条心。他稍稍沉了脸,语气也有些重:“烟儿,你的礼仪规矩呢?举止粗鲁,说话口不择言,哪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闹了这么久,也该消停了,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你也应该知道分寸。”“为了一个外人,理智形象全不要了,这像什么话?”“阿柔,带她回去清醒清醒。”林鸿祯是个古板重规矩的人,在家就是一言堂。虽从不轻易对妻子儿女发火,在小事上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只要他开口发了话,没有人敢不听。薛氏知道事情轻重,再惹他,老爷真要生气了,那时,她也保不住女儿。上前要去拽女儿:“烟儿,先回去...”林轻烟被气得不轻,什么叫不与她计较?她还没和他计较,他倒是好意思跟她说计较?礼仪规矩?她装了这么久的乖乖女,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个府都要报备,不就是想求个户籍吗?现在户籍没有,反而差点丢了命,她还有必要做这个大家闺秀吗?林轻烟沉默下来,侧头望了望窗外,原本橘红色的霞光慢慢变淡,最后一丝金光被抽走,窗棂下投射的阴影消失了。她也不想再吵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谁再欺负他,就是我的仇人。”她声音很平静,不再发泄般的怒吼,却是掷地有声,音量不大,足以让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说完这句,转身就往外走。“你知道逃奴的下场吗?”身后,林鸿祯的话带着一丝怒意。林轻烟脚步停顿,转头,红了一圈胭脂色的眼眶里是黑白分明的眸子,她脸上没有表情。“逃奴?”“我也是逃奴,父亲何不把我送去官府?哦,对了,京城的达官显贵们知道林府有一个逃奴女儿吗?”林轻烟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外面,静悄悄的,白叔还在守着,其余下人一个也没看见。“小姐...”白叔想拦住她,她只管往外面冲,后面薛氏也追了出来,焦声喊烟儿。又叫:“宸儿,快去拉住你妹妹。”今日的事来的太突然,信息量太大,林玉宸被惊得不轻,根本ʝƨɢ*不知从哪边劝,父亲,小妹都不像是能被劝得住的人。他三两步就追上了林轻烟,拉住了她,“小妹,你要去哪?”林轻烟看他:“大哥,你也要拦我吗?他受伤了,昏迷不醒,我要去照顾他。”林玉宸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坚决和伤心,拉着她的手松开了。小妹呼之欲出的伤心是因为那人的伤势,还是因为他们身为家人的态度?林玉宸看着她背影,眼神复杂。薛氏还要去追,林玉宸长臂一揽,揽住了母亲,看着母亲眼泛泪花,温声哄道:“母亲,让她去吧,不要再刺激她了,不然小妹可能真不认咱们林府了。”“让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处理,父亲和小妹的关系不能再恶化了。”薛氏捂着嘴,伏在林玉宸的肩头呜咽出声。第83章 养伤林轻烟回到喜糖街, 天幕已经降下来了,暮色四合, 小巷里的各家各户都点起了烛火。外面的灯笼也亮起了一片, 只有自家的门外还是暗黑着的,独显冷冷清清。林轻烟也去把灯笼点亮,冷清的房门瞬间有了一丝烟火气, 融入了万家灯火。大门边又送来了一个食盒, 她拎起来进门。屋内,宋凉夜还是她走时的模样,只有心跳和呼吸显示他还活着。她摸了摸他的脸颊,灯光打在他的长睫上,在下眼睑投出一小片阴影。暖黄的光线柔和了他冷硬的面部轮廓,凌厉的线条也被模糊,平日里总是没有温度的桃花眼这会儿也紧紧闭着。关住了眸中泛寒的三千冰尺,根本就是一个长得漂亮精致的少年郎。然而这长相与他的经历完全不符。世道待你太不公平。林轻烟心里有些无力, 坐在床头手指无意识扣着被褥。宋凉夜以前是从不救人的, 可以说,他那一身的本事,学的都是怎么战斗,怎么杀人。世间待他冷漠, 他也冷漠回之。从宣城到京城,路途遥远,路上自然也遇到很多事。有遇难的人,有落魄的人, 有遇险的人, 向穿着还算富贵体面的他们求救, 宋凉夜从来都是漠视。他没有一颗慈悲心肠, 更没有同理心。世上的一切悲欢离合好像都与他无关。然而,这一次,他却救了林鸿祯。为什么?是因为那是她的父亲吗?除了这个原因,别无它因。但他唯一一次救的人却转头伤害了他,林轻烟难受极了,心脏像钝刀子割肉般的疼,疼得她眼圈又红了。他会不会失望?这操蛋的世界,若是她,她一定会失望透顶的。林轻烟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厨房煎药,奔波了一下午,情绪起伏太大,精气神都被耗光了,嗓子也不舒服,肚子饿地咕咕叫。她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吃了,饭菜已经冷了,她也不想再热了,机械似的往嘴里塞。厨房里的药罐咕噜噜冒着热气,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弥漫了整个空间。给宋凉夜喂了药,她又去厨房熬粥,把粥熬的软烂迷糊,面上浮出了一层薄薄的米粥油。把那一层米油打起来,再添了一勺子浓稠的米粥汤,端着碗到床边,一边轻哄,一边把汤匙送到男人嘴边:“宋凉夜,喝点米汤,这个很有营养,喝了好的快,很香的。”春夜风清月明,繁星闪闪,星斗变幻无穷,春花悄然绽放。小院静谧,墙角的桂花树发了新芽。亮着灯的屋内,女人的声音低低软软,绵言细语,似在呓语。——林轻烟守了宋凉夜大半夜,坐在床上迷迷瞪瞪,手上的书一滑再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