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喜滋滋地算计着这些,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客气话:“我很高兴参与这份工作,希望您不在意我并非学葡萄酒相关专业出身。”他放下酒杯,“这没什么,并非所有人都足够专业,他们当中甚至有人是做广告的,对品酒都不太了解。商业决策往往需要综合各个方面来判断、选择……”“那么,您打算怎么安排我的工作内容呢?”白绒对这工作还一无所知。“改天会有生产部门的经理来联系您,他会对您介绍交代清楚。”正事谈完后,白绒放下酒杯,站到他面前正对他,“纳瓦尔先生,我想跟您说说欧佩尔的事。首先,我没有贬低谁的意思,但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家族,欧佩尔至少早就受过两年音乐教育,然而,看她水平……”“她的确已经学过两年小提琴,只是由于更换教师频繁,受到了耽误。蕾娅希望她能接受优质的音乐教育,因此也对教师十分挑剔。所以白小姐,以您的资质才能完全符合大家的期待,您要明白,薪资ᴶˢᴳ*不是问题……”这也不是薪资的问题啊。这基础也太难教了啊。白绒思索片刻,在心里抓紧时间规划条件。“其实,薪资不那么重要。”她咳了咳,竖起四指,望着那双褐色的眼眸,用公式化语气认真道:“你们家酒庄去年酿的收藏级精品赤霞珠葡萄酒——四瓶——我这个暑期保证能安分留下来教学,不会被吓跑。”说完这话,她在心里预备好跟“抠门”的富商展开讲价战了,并且,为避免对方采用“对半砍”技巧,她还抢在了他开口之前补充道:“先说好,两瓶办不成。”空气寂静了几秒——纳瓦尔笑了:“八瓶。”“……?”这法国的讲价流程,怎么好像跟中国不太一样呢……第25章 、红葡萄蛋糕下了车, 一路沿葡萄园边缘步行,可见那绿色藤蔓茫茫延绵到了钴蓝色的地平线上。天已黑得彻底了。路灯整齐亮着, 照亮道路两边的房屋、工人宿舍以及奢华富丽的度假酒店。白绒随纳瓦尔在这条路上前行。以他的身高看远处景观毫不费力, 白绒就不一样了,一行行的葡萄架刚好将视野遮挡完,她只能欣赏无聊的葡萄藤,或是转移目光去看身旁男人。看, 纳瓦尔一家人都相貌出众、气质脱俗就算了, 可是, 竟然连他们家的葡萄也跟着长得漂亮润泽,甚至, 就连那葡萄树缠结的身姿,也比别人家的藤蔓更优雅几分。——白绒这么想。在她今晚蹭够了好酒之后。她的心情好极了,遐想间,周围变得嘈杂起来, 人们的脚步声也愈显急促。来来去去的工人和管理者十分匆忙, 赶着将几千支大型专用霜冻蜡插到铁桶中, 然后将几千只燃着烛火的油桶放置在葡萄园里, 各桶保持一定距离排列整齐。假如人站在高处看去,可见黑夜中的大地尽是璀璨灯火。不过, 气氛倒没有景观那么美妙,白绒看大家面色严肃, 便知道今夜这场冷空气有点麻烦。此前她在新闻报道上见过这类事件。之所以要给葡萄园做防霜冻措施, 是因气候冷凉, 骤降的气温将损伤水果作物, 损失会很惨重。这样大规模地燃火, 则可以提升局部温度。不只纳瓦尔家的葡萄园, 似乎整个地区的果园今夜都处在紧张的筹备中。湿冷的狂风呼呼吹起来。白绒的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这时,身旁的人站定,试问是否能将自己的大衣外套给她披上。她点点头,同意了。当然,她怎么会拒绝一位绅士的关心呢。白绒刚收紧衣襟,感受到大衣上的温暖,迎面奔来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大胡子男人,停在他们面前,粗喘着气大声道:“先生,蜡烛不够用了!大约还差八百根蜡烛!”纳瓦尔抬眸,扫一眼夜幕下的星星火光,再看看手表时间。他轻声反问:“还剩三小时到十二点,现在才发现,你们是在表演喜剧吗?”“抱歉,这、这是事先准备上的操作失误,筹备蜡烛时统计数目与采购数目对不上……”“负责这个环节的人是谁?”“托马。”纳瓦尔招手,将不远处一个的男士叫来,“先让人驾驶货车去供应商那里取货。他们有额外库存。如果供应商否认,就直接表示价格可以商量。”“但是,纳瓦尔先生,这样来回要花上几个小时,或许来不及……”“在取回专用蜡烛前,先改铁桶间距,间隔远一点。至于时间,现在出发,最迟凌晨一点可以赶回来——最冷气温是在黎明时分,不要慌张。”人走后,纳瓦尔对刚才过来汇报事情的大胡子男人道:“请在明早转告托马,以后他不用再来酒庄工作了。”人都散去了,白绒与纳瓦尔留在原地。白绒窥探着他那平静的神色,试问道:“听起来情况不太妙。您为什么不叫人去向附近的酒庄借些工具?”“白小姐,您想得很单纯。”他嗤笑一下,拿看待年轻女学生的目光打量她——“酒庄存在竞争关系,怎么会帮对方?何况,这样的天气接下来不知要持续几天,所有物资都很紧张。”他稍停顿,目光又投放到夜幕中,“再说,这件事正是某间酒庄搞的把戏。”白绒若有所悟,“啊,原来你们这一行是这样勾心斗角的……噢我的意思是,商业圈大概都是如此?”“是的,这是正常现象。”纳瓦尔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语调轻松:“白小姐,还有更糟糕的事。比如,酒庄新酒标即将对市场公布却发现已遭到盗用,或是别的酒庄派人混入对方酒窖破坏红酒品质……这类麻烦总是层出不穷,损失常常以千万作底计算。”白绒听他讲这些话,语气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太好”之类的寻常琐事。“那您的心态真平稳。换作我,可没办法平静面对这些事情。”白绒隐约记得自己前几年曾在一场重要的赛事上失利,回家哭鼻子昏睡了好多天,啊,天塌了,不能再挽回了,生活不可能再好了……最后,花上一整个漫长的冬季才走出阴影。纳瓦尔笑了笑,“您年纪太轻,没有多少处理麻烦事的经验,很正常。”他的话语有种莫名的控制感,好像认定事情总归都能摆平。这是令白绒羡慕的。说话间,斜前方偶有一只猎兔飞速窜过,“咻”地一声,闪现在葡萄园深处,接着,便有员工带工具猛追上去了。猎人携枪具一闪而过。身影稳健迅疾。白绒下意识上前几步,想看看情况,但反应过来后知道会发生什么,便又不太想看了,一个匆忙转身,脚后跟在道路边缘踩空,差点陷入沟壑……还好,她被人抓着,撞回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