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逛花楼被女孩子撞见终究是不好的事情。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片刻后,陆明霏已同谢知礼斗着嘴走了,谢知鸢又不想打搅他们俩,依着谢知礼叫她不要乱走的话,只得留下。现下雅间只余谢知鸢和邵远二人。她有些慌乱地扑扇着睫,方才未消的火气拱着心,传遍全身,屁股下的垫子都好似烫起来。邵远瞧清楚了她的紧张,将手中茶盏推到她面前。谢知鸢懵然抬眸,撞进他浅淡的瞳色中,他目光在她长睫上停住一瞬,笑道,“放心,这茶里没下药。”他笑起来时总给人一种没在笑的感觉,谢知鸢没敢多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又接着喝了好几口。邵远眼里的锐气散了些许,笑了笑,“好喝吗?”谢知鸢点点头。这茶似乎加了几味药进去,凉凉的,她身体里的火气也消下去不少。她眉眼弯弯,“多谢邵大人。”邵远不置可否地颔首。不一会儿,一个美艳女子着薄薄舞裙朝台上跃去,一楼大厅里霎时喧嚣。谢知鸢不懂舞,但也知她跳动时,举手抬足都盈溢着夺人心魄的美。楼下男子们纷纷撕心裂肺般呐喊,更有甚者,将银票撒至台上。谢知鸢看得呆滞了一瞬,若是表哥在这里......她下意识朝邵远望去,却发现他正巧也看向自己,好整以暇地问道,“好看吗?”谢知鸢点点头。他手指轻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哂笑,“既是好看——”他看向场上,五军都督府刚开口,“两千两。”全场寂静无声。邵远在这样的静默声中开口道,“三千两。”好似说的不是银子是石子。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身为异姓王的唯一嫡子,邵远自是有财力担负得起这大笔支出,可五军都督便不同了,他虽握著实权,但为官清廉,唯一的喜好便是美人。在另一边雅间的二皇子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五军都督从始至终态度模棱两可,并未在太子与二皇子中做出抉择,可最近却于太子方有所松动。现下他已求父皇允了同赵家的婚事,赵大人管制不显,但在兵部影响极大,若是再能拉拢到五军都督,他的胜算绝对不小。春娘子是他耗费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一颗棋子,费尽千幸万苦才设局假装不经意间惹得五军都督动心,想要为她赎身,为的便是窃取都督府的机密,以抓住他的把柄,好让其为自己所用。可没想到,突然冒出个邵远。一切盘算,全都落空。这个狗东西,说什么不近女色,都是骗人的。他满脸阴鸷地扫向他,却正好对上他遥遥望来的目光。浅透、凉薄、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太子与承安郡主的谈话未毕,陆明钦已先离席。在他看来,这场鸿门宴实属愚蠢。缺不缺长公主那点子兵权根本不会影响到什么,但太子天性谨慎,又被圣上压迫许久,现下看见一点机会便要牢牢抓住。陆明钦才要上马车,倏忽间瞧见对面翠芳居人头攒动。他微愣,侧目朝疾烨望去。他的面容在幽幽夜色间并不明晰,脸上神色也捉摸不透,但疾烨猜到主子要说什么,他上前一步躬身道,“属下已安插不少人手,目前传来的讯息,是邵远已将那舞姬买下。”陆明钦闻言轻笑一声,“倒是替我们省了不少钱,这异姓王之子,果然阔绰。”说著,他便要提膝斓上马车,疾烨却在耳边轻呼,“主子!”陆明钦顺着疾烨的目光望去。泱泱人群中,他一下子便瞧见了某个笑得甜甜的小姑娘。小小一只套在宽大的男款长衫里,颠颠地走着,脸上还存有红晕。她正仰著头同高大的男人说些什么,小脸乖巧得不行,那男人眉眼带著漫不经心的笑意,但不经意间看向她的眼里,藏着某种暗色。陆明钦也是男人,自是知晓这样的神色意味著什么。他蓦然想起方才伴云的话,忽然笑了下,【那表小姐的脸瘦了一圈,躺在床上都动不了,估摸没十天半个月缓不过来。】*谢知鸢才同邵大人一道出了门,她还在问,“大人最近是要开宴席吗?”谢知鸢其实不太懂男人们赎回舞姬是要干嘛的,虽经过那么多次绮梦,她隐隐约约觉得是污秽之事,但污秽在哪,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以她觉着邵大人将舞姬买回去,便是要她跳舞的。邵远在她稚嫩懵懂又异常可爱的目光里轻轻笑了笑,才要说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又不紧不慢插入,“邵大人。”听见那道声音,谢知鸢心猛地一缩,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她朝那处望去,果然便见表哥在不远处,隔着重重人影望向她。虽是向邵大人颔首示意,可那沉沉的目光却是落在她身上。谢知鸢从未瞧见过他这般的眼神,似染了三月的风,凉的人刺骨发寒。她在这般的神色下觉得自己好似做错了什么,惹他不开心了,可那心中的委屈却一阵一阵涌来,直直冲刷着她的眼眶,谢知鸢忙低头,又听他说,“谢知鸢,过来。”他连名带姓地唤自己——谢知鸢朝邵大人福了个身,轻声道,“今日多谢大人款待,那我,那我便先走了。”邵远并未阻拦她,看着她一步一步朝陆明钦行去,眉目沉沉间对上了陆明钦警告的神色。看来他是知道了。邵远不在意地笑了笑,同身后的小厮打了招呼,自行离去。*谢知鸢惴惴不安地揪着手指头,才行至表哥跟前,一道外袍将她全身都罩住。鼻尖都是清冽松雾的气息。谢知鸢吸了吸鼻子,没敢抬头,听见他说“走吧”,这才迈步。到了车辕前,她委屈巴巴地顿在原地,她爬不上去,但表哥现下在生气,她又不敢叫他。陆明钦才要上马车,就见某只愣在原地。夜色中,也能瞧清她瘦了一圈的小脸。他默然片刻,上前一步将她拦腰抱起,女孩短促的惊呼声还在空中,陆明钦已抱著她踏入车厢。他将她放在主座的塌上,正要起身,发觉自己的衣领被细嫩手指揪住。而手指的主人,正半阖着眼,鸦羽般的长睫不停扑扇着。“松开。”他的语调摸不透情绪,谢知鸢吓得一个哆嗦,忙瑟缩回手指,方才憋着的泪又往下落。陆明钦并未离开,反而看她的发旋儿看了半晌,才于她旁边落座。似是早已习惯了表妹爱哭的本性,他递过一条帕子。“谢知鸢,”他又唤了她一声,“抬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