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格外真诚,半点假意也无,大衍注重文教,文人地位普遍高出前朝一截,孟瀛被父皇亲自召见,后“此子大才”的美誉传遍全盛京。众府派人请他去当座上客,可他因着要潜心作画的缘由,一一都给拒了,今日也是宋誉启恰巧碰着了他,他极力邀请,对方推拒不过才肯应允同他们一道吃酒。方才未搭理人的孟瀛起身回礼,说了些不尴不尬的礼貌话,他再次落座,目光在太子与承安郡主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坐在一旁懒洋洋喝酒的三皇子身上。些许思绪浮起,圣上如今倒没再提及三皇子的亲事,似是被人刻意劝阻了一般,一切如山洪般的趋势瞬间戛然而止。反倒是太子与承安郡主......他垂睫掩去眸中沉思。*“表哥,施针要脱衣物的,我帮你脱了好不好?”谢知鸢才说完,又等了半晌,可空中唯有静默,在她看来,表哥敛着眉,目光低垂着,一动未动,并未应答。她小心翼翼伸手,轻颤着软音,试探道,“那我脱啦?”她说着指尖已触及到陆明钦的衣领。他今日着了绣云白边墨蓝圆领衫,映得眉目间压着的气势沉沉。男人只是垂着眸,不言不语,清冷矜贵的眉眼在烛火下并无白日般那样不可亲近。谢知鸢忽地有了些许胆气。只是——那领侧的盘扣有些难解,她解了半天也没找对位置,身为医者,谢知鸢手指的力度不算小,常年来的插针使她拇指上还带了点薄茧,能做到弹指十发的地步。但因骨架小,所以指节纤细得不行。那狡猾又令人厌烦的扣子紧紧地缩在套环里,她凑近了些,泛红的鹿儿眼紧盯着,又放下左手握着的银针,两只手一起使劲,才勉强解出。白色滚边衣领开了点,微露出男人精致的锁骨。这一番动作下来,又是一身冷汗。好热。谢知鸢收回落在他有力的肩颈线条上的目光,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缓缓起身,提裙行至窗边,把只有一丝缝的窗牖拉开。夏风混着江边艺伶的歌喉一道扑到她身上,与身上的汗水一道消散。心尖处的炙热却随着晚风愈演愈烈,烧得给予燎原之势般,遍布全身。她暂且缓了缓神,这才转身又朝床上男人行去。他依旧是乖乖地屈膝半靠在扶手上,懒懒地望过来。好乖。谢知鸢咬了咬唇,忽地凑近到他面前,女孩瞳仁如葡萄般乌溜溜的,泛着柔柔的水光,贝齿下是同样柔软的唇肉,她声音软糯得不行,“表哥,我想摸摸你的头。”她说完,认真地觑着男人的神色,一面歪着脑袋道,“不出声那我便摸喽~”一面就伸出雪嫩的小手,在男人的脑袋上抚了抚,像是在给毛茸茸的大型猛兽顺毛。他如今尚未及冠,一头墨发被一丝不苟束在后边,谢知鸢手贴上去时,难免弄乱些许。她边摸边窥向他的面容,陆明钦又垂下睫,没能叫她看见自己眼里压抑着的欲/色。谢知鸢将他额前的一缕散发饶至耳后,才继续解方才的盘扣。外衫从他身上滑落,里头单衣下隐隐泵起结实的肌肉弧度。她颤抖着手,鼓着脸一鼓作气将那单衣也给扒拉下来。唔。谢知鸢捂住脸,指缝又忍不住分开了些,待瞧见男人覆着结实肌肉的胸膛,烫意直接烧上耳朵尖儿。虽说在梦里瞧见过,可是那只是梦,虚幻感早已将感官蒙上一层薄雾。哪像现在这般,男人精壮的身躯近在咫尺,成熟的男性气息细细密密压来,将周遭都封得凝滞不已。她捏起一根针,对着他,一时之间也无从下手,按理说醉后施针是大忌,可表哥这脉象着实奇怪。她尝试性地按压了几个穴位,其中一个穴位正好在一侧胸膛。谢知鸢吐出一口气,提醒自己只是在查探罢了,就如之前她与爷爷一道下乡,那儿的男人们做农活时,都是光着膀子的。先前也并非没替赤着上身的男子行针,医者之职罢了。谢知鸢再次按压时,指尖的力度又大了些,在她目光认真地落在手下时,陆明钦垂着的睫轻轻颤了几下,喉结滚动间,汗液顺着下颌径自滑落至块垒分明的腹部。寒则补而灸之,热则泻之。谢知鸢没再拿起针,她如今见识过的疑难杂症并不在少数,可如表哥这般的,确实是闻所未闻,姑且算作他体质与常人不同,也正是因此,她不能过于冒险。谢知鸢自是从未想到男人以内劲缭乱脉息的可能性,她遗憾地又按了按他的那处穴位,垂眸时轻声喃喃,也不知是说与谁听,“表哥,我学艺不精,无法替您施针了......现下便将衣服给您穿上。”手指才触碰到他的襟子,就被滚烫的大掌牢牢扣住。热意在手背处肆意流淌,谢知鸢一怔,她掀起纤长的睫,眼眸恰巧撞上他垂眸望来的目光,男人眼廓深邃,目光沉寂幽深,“......阿鸢?”他的声音带着醉酒过后的喑哑,在旁人的耳廓上轻轻扫过。陆明钦似是才清醒了些,另一只手懒散地抚了抚疲倦的眉心,他见女孩并未应答,不由得问了句,“你怎的在此?”或许是近日来的相处让谢知鸢生起了太多不该有的贪念,一想到表哥会对任意一个踏入此处的女子这般,她心下蓦然酸涩不堪。她抿抿唇,轻声应答,“表哥醉了,伴云唤我来替表哥醒酒。”陆明钦轻轻地嗯了一声,半晌没有说话,谢知鸢大着胆子抬眸望去,却发现他又垂下眼,神色懒懒。......所以,这是还未清醒吗?谢知瑶并不能确定,她垂眸,她的手还被牢牢扣在他的腰迹,因为放才他幅度较大的动作,指节不小心蹭上他腹部的肌肉。结实而富有力量感,耳尖慢慢淌上热......*暮色已深,街上人流已散,商贩们纷纷准备收摊了。一处花灯竹棚里,手脚麻利的小贩将花灯一盏盏收到箱里,打算明日再卖,这时一道泠泠身影渐行渐近。小贩抬首望去,只见一男子面戴小豚面具,气息温润,身姿高挑立于摊前。小贩普通且略带微笑的面上奇诡地微微变动,他吆喝道,“这位客官可是想要哪盏灯呀?”孟瀛拎起那盏被暂存于此的仙音烛,淡淡瞟他一眼,“替我将最上边的莲花灯取下。”说话间,他另一只手则拿起那张写了“日”的字条,修长的手指略微摩挲,“今日做的不错,待会下去领赏。”小贩直起身子,复又挂上普通的微笑,应了声“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