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伴云已悄无声息退了下去,屋内仅余几盏油灯闪烁着暖光。谢知鸢颤着手,指尖触及冰冷的玉质刻录的鹤纹时哆嗦了一下。玉带难解,她小心翼翼抬眸窥了一眼,见男人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动作,黑沉沉的眸尽数被长睫投下的阴影挡住,轮廓利落清隽。她生怕他改了主意,小手慌里慌忙找着机关,却始终不得解。小姑娘乱蹭间男人呼吸越发沉乱,下一瞬,大掌蓦然攥住她的指节,寸寸轻移过后,啪嗒一声,“在这里。”玉带坠落的动静与男人沙哑难辨的嗓音一道响起。他喉结发痒,松手摸了摸姑娘家柔软的脑袋,似是在鼓励她接着做。谢知鸢咬咬唇,掀开他的膝斓,匆匆扫了两眼,玉般纤细的手指轻移,下一瞬,她瞳孔骤缩。她先前从未见过,是以没想过竟能有这般恐怖,而自己竟能承纳......男人身上的清雾气息混着稍不可闻的微糜渡来,谢知鸢思索片刻,犹豫着垂首。她才触及顶端,头顶便传来男人的提气声,他捏住她的脸颊让她唇又松开些,自己则是往后退,“不用......”他艰难低/喘一声,鼻音混着沉色,“摸摸它就好。”......粗糙滚烫的手感残余在掌心之间,谢知鸢微蜷着发肿的手,抱着膝垂眸坐在榻上。为什么......昨日他没碰她,克制地让她用手解决后,便抱着她睡了一晚。明明都已经那么生气了,却存有理智,能顾及到她的病还未好......为什么......她垂下首,冰凉的泪液一滴一滴从眼眶里坠落。每当自己要狠下心时,陆明钦于末微处的些许温柔便能让尘封的心破开点边角,她快要被这种感觉逼疯了。她要逃,再待下去,只会成为男人手底下被驯服的小妓/奴。......自她上回逃走后,府中的防备稍严了些许,可上回的药还有残余,只要有药,就难不倒她。谢知鸢留了封信以求保住那些侍女的命,再多的,就没有了,她不会为了任何人的生命抛却自己的自由。第二回 的计划比第一回还顺利些,谢知鸢凭着记忆勾勒出上回的道路,又根据陆明钦每回来的时间与偷听到的推出了他绝不会回来的空档。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她成功地站在了大街上。可欣喜没两瞬,她没走两步就又在泱泱人影中瞧见了那抹红。谢知鸢再度被抓回府中,翌日男人带回一副镣铐,温柔地将她的手脚锁住。此后三日,她只得于床榻间苟活,他这回没再客气,无度的索求磨红了她的手腕,谢知鸢哭得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才于天方净时被解了镣铐。他同她说,“乖一点,不要再刺激我。”谢知鸢哪会听,每回都寻机会逃走,她故意要逃,他又故意放她走,每回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在最后亲自将她抓回。两人如同笼中的困兽,谁也不肯松手,一来二去,谢知鸢早已麻木。一日她半伏在床榻木扶上,睁着眼,看着天边由墨黑一点点泛上白光,晓日初生却黯淡无比,所有暖阳都被遍布的乌云所遮掩。她那时疯了般,忽地翻身下床榻,只着了身单薄的寝衣,就踉踉跄跄跑出府邸,反正她知晓,无论自己下不下药,侍女们都不会拦她。那日被抓回府中后,谢知鸢便开始不吃不喝。她先前日日喝风寒药,是药三分毒,身子越发无力,甚至连自尽的念头都懒得提起,只病歪歪地斜靠在软枕边,抱着双膝默默等死。最后是陆明钦先松了口。他端来热乎的汤粥,白茫茫的雾氤氲了沉缓清俊的眉眼,他舀了一勺放到她唇边,语带哄诱,“喝了这碗粥,往后每日我都带你出门,只是你需得戴好帷帽,不若被有心之人瞧去,怕是有祸患。”谢知鸢这才掀起眼睫正着目光看了他一眼。她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他了。这一看,不由得怔住。隔着香软的水汽,男人眼里的血丝怎么也挡不住,眼底泛青,向来干净的下巴也冒出了青碴。这个清贵的男人,此时风尘仆仆得宛若草莽之夫。目光留意到他眼底的担忧,谢知鸢竟有些想笑,可她不知不觉,又哭了出来,男人头一遭手忙脚乱替她拭泪,谢知鸢哭着哭着,终究是张了唇。泛白干裂的唇瓣触及白嫩细腻的粥时轻轻缩了缩,陆明钦以为是烫着她了,忙移开勺子替她吹了又吹,才接着喂进她的嘴里。谢知鸢已经有两日未进食,食道干涸脆弱,她咽得很慢,他却极有耐心,专注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似乎她每吃下一口,便能松口气。到后来,他哄着她睡觉。“等此间事一了,我便带你离京。”男人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唤她的名字。谢知鸢阖上了眼,酸涩的眼尾泛湿。有什么用呢?就算她愿意放下一切在他身边跟着,但这又算什么呢?连姓氏名讳都已经被死人替代,在他身边,就是个孤魂野鬼。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让她再度心软的男人。......自那夜以后,陆明钦每日下朝都会带她去外头,有时候是盛京五街二运河,有时候是城郊,逢休沐日,他还会带她去附近的城池。她跟在他身边,被他牢牢牵着手,见过繁茂溢彩的河灯,触过毛茸茸的五爪“神兽”,赏过西番进贡时的狮子舞。小时候在万佛寺树下虔诚许的愿一一实现,可早已物是人非。即便谢知鸢有心调解自己要享受当下,却也无济于事。每夜梦回,娘亲惨死的画面在脑中迟迟不散,谢知礼睁着那只独眼的面容再度浮现。他骂她“不知羞耻”。他骂她“自私狭隘,贪图享乐”。若他在跟前,必是要递给她一把匕首,让她杀了陆明钦为谢府报仇。可谢知鸢根本下不去手。她哭着摇头求梦中的谢知礼放过她,却被一把攥紧手腕,接着在她的哀求声中,一点一点插入男人的腹部内。谢知鸢使出全身的劲道抽手,可血肉寸寸破开的声音混着溢满流出的血液吞噬她的清明。她疯了一般哭喊,下一瞬却是狠狠一颤,从梦中惊醒。一片黑暗中,身侧的男人下意识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大掌扣住她脑袋处轻抚。温暖自他的胸膛处传来,是温热的、起伏的胸口,轻哑的哄声,“不怕,不怕,表哥在身边......”谢知鸢在他怀中吓得直打哆嗦,攥着他的衣领呜咽出声,她能骗过自己,却骗不了自己的梦,她或许还是喜欢他。......就在谢知鸢以为这辈子会同男人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被他厌弃时,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