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可以吃了。”樊清许:“别闹了。”“我说的是真的,今日咱们开诚布公把话说开,别再猜来猜去了。”祁淮道,“我们的亲事已经定下,再无更改。可是我想知道,日后枕边人到底想要什么。我有的,可以给你;我没有的,我会努力去为你寻。”樊清许默然。祁淮这张嘴,叭叭太会说了。如果现在是对他春心暗许的姑娘听到他这些话,恐怕就是立刻为他死都愿意。就连她这种“铁石心肠”,都开始没出息地小鹿乱撞。樊清许想了想后怅然道:“你怎么就那么没眼光看上我了呢?”“你说我好,我姑且认为是真的。可是我那么好,你又为什么就看不上我呢?”祁淮笑道,“难不成,你就喜欢不好的?”虽然他话说得轻松,但是熟悉他的樊清许,却看到他的手藏在袖子下,已经把袍子给抓得皱巴巴了。他可真是一点儿没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樊清许道:“倘若我真的要喜欢谁,嫁给谁,你大概是我最好的选择。可是祁淮,我没想过要嫁人的……”“我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去了西北……”后来又跟随商队,去过很多很多地方,见识过这万里江山的辽阔壮美。她见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她见过虎跳峡奔腾的流水;她听过鸣沙山动听的歌声;……这世界那么大,她还没看够。如果说所有女人的归宿都是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她不愿意。“祁淮,人这一生或许只能做好一件事情。我不想做出和大家一样的选择。”世界那么大,我还想去看看。“而且祁淮啊,你那么优秀,我哪里能配得上你?咱们一起长大,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你不想嫁给我,只是因为你还想四处走走,不想受约束?”祁淮含笑问道。樊清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确实也没有其他理由了。“我其实很想陪着你,”祁淮道,“但是我不会骗你,我不能。我还有很多事情得做,我身上背负着祁家的期待,还有你的未来。但是我不会约束你,只要你想出去,任何时候,我都支持你。”他不得自由,却要给她最大的自由。别人给不了她的,他能给。“支持我?”樊清许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祁淮点头:“你想,你嫁人之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出门,再也没有人约束你,是不是比现在更好?既然比现在更好,为什么不嫁给我?”樊清许被他绕晕了。祁淮循循善诱:“我说得对不对?”樊清许茫然点头。好像确实有点道理。“那就嫁给我吧。”祁淮道,“我找祖父定婚期。不如就下个月?反正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我进京的时候,带了十二辆车的东西来。我和祖父保证过,考中回乡的时候,要带着你一起回去。”荣耀和你,缺一不可。第203章 淮有清许(三)樊清许懵了。她坐在那里,傻乎乎地喝了一口茶,看看祁淮。祁淮含笑看着她。樊清许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又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自己今日的来意。她是来劝他不要跳河的,结果他却拉她跳坑?婚姻可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啊!祁淮,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吧。“你中探花,真的没事?”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祁淮道:“倍感荣幸。”“那就好。”樊清许放下茶杯,“没事我先走了。”说着,她脚底抹油就要溜。——正经起来,深情款款的祁淮,真是容易让她迷失自己。她刚才甚至连来意都忘了,多可怕。祁淮却拉住她的衣袖,“你不许走。今日不把话说清楚,我不放你走。”wap.zwwx.OrG他追,她逃。从前这般也就算了,祁淮读书不敢分心,只能把所有情绪压在心底。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想再等。“说什么呀。”樊清许叹了口气,“祁淮,我有个问题,至今想不明白。”“你说。”“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从祁家提亲开始,她就开始心虚。祁淮短暂沉默,似乎在组织语言。樊清许重新坐下,目光盯着茶杯上的花纹,怅然道:“我听说你要娶我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你祖父乱点鸳鸯谱……”祁老员外从小就喜欢她,说她结实,大概看她就像看一头结实的小牛犊子一样。“不是。我很早的时候就去求过祖父,”祁淮道,“我告诉祖父,非你不娶。”所以喜欢的顺序,其实樊清许搞错了。不是因为祖父喜欢她,自己才喜欢;而是因为自己喜欢她,祖父才会喜欢她。“祖父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你总帮我。”樊清许目瞪口呆:“你可别乱说,我觉得是因为我可爱。”真相不要那么残忍好吗?从小被自己亲祖父追着打,樊清许觉得还是祁老员外慧眼独具,看到了自己的可爱。现在祁淮告诉她,并不是?那岂不是说,她从小到大,人见人嫌,猫狗见了猫狗烦?祁淮哑然失笑。有人说,请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但是祁淮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樊清许。感情发展的所有脉络,如阳光下晾晒的浆洗过的棉布,所有纹理都纤毫可见。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家里长辈都拘着不让他出院子,甚至很少允许他出门。天气好的时候,家里那扇雕花大窗会开一道小小的缝隙,他就从那里,看着院子里的四季变迁,看着照壁旁一墙紫藤花,从盛开到凋零……连天空都是狭小的一条。他想,他大概就是那只井底无法跳出的青蛙。因为身体不好,无法出门,所以祁淮从小只能读书。他从小就很沉默,又早慧,教他的先生一两年就请辞,因为发现教不了他了。祁淮以为终其一生,大概都会困在这一方小天地之中,直到死去。后来某一日,跑来个小女孩。她那日穿了一件海棠红对襟窄衫,下面套着一条白绫裙。她是一路小跑进来的,裙裾飘起,露出下面桃红色裤子也不自知。她和祁淮见到的那些娴静的姐妹不一样,走路带风,鼻尖带汗,肌肤不同于别人极少见光的莹白,却是健康的蜜色;一双杏眼神采飞扬……祁淮身边的丫鬟要出去拦她,却被祁淮做了个手势阻止。那女孩环顾四周,然后撞到他眸子中。她并不害羞,笑道:“是你的院子吗?借我躲一躲,别告诉别人啊!”祁淮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然后就看到女孩走到院里的枣树前,撩起裙子系在腰带上,双手抱住树,两只脚抵在树上,蹭蹭蹭蹭地爬了上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