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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祠堂这一处就只有谢丹蕴一人了。他收回目光,视线看向祠堂。只见里头帷幔轻飘,时不时的还有几个神情麻木的人自大鬼母蛛的尾部掉了下来。从一开始的踉跄而行,直至挺直腰板,虽稍显木楞,却也有了人样。谢丹蕴轻笑了一声。黔首愚昧,此前此时,又有何区别?既然没有区别,他又怎么会有报应?不过是蝼蚁罢了。......靖州城,惊春路。夜色如墨汁一般的在黑夜中流淌,今儿的月亮有些圆,沁凉的月色流淌而下,为这夜色增添一分静谧。夜风冻骨,积雪化开的路有些难行,不过片刻,顾昭的鹿皮靴上便沾了好一些黑泥。她提着六面绢丝灯,心情还是颇好。无他,在黑泥地里零星已经可看到几抹嫩绿的身影探出黑泥地,寒风中摇摇摆摆。虽质弱,却不屈。顾昭依着毛鬼神给的地址,一路寻到惊春路,不想却扑了一个空。“奇怪,这一家人去哪里了?”她探头看了看,屋子那处静悄悄的,仔细看木门,外头挂了个铁链,上头落了锁。显然是主人家外出,不在家了。顾昭从六面绢丝灯中拿出一个石雕,一并拿出的还有一张小木桌。小木桌用的是黄杨木,她特意去山里寻的好木,经过她的剪扎打磨,这桌面就像是一片流云拥趸着一轮明月一般小巧精致。下头的根脚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桌角,而是如那树根的根脚缠绕一般。她只上了一层清漆,因此,桌子是黄杨木自带的颜色。虽然是小小的一张桌子,桌面的流云和明月,顾昭却做出了月的高洁和不可攀。端的是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至于那石雕像,顾昭更是还原了她初见毛鬼神的那一面。不过是巴掌大的石像,她雕了毛鬼神头顶上的羊皮毡帽,上头的褶皱都刻上了,还雕了它背一个破布袋。布袋有着一大两小的补丁,就连位置都不差一分一毫。只见它躬着背,小小的人儿背着鼓囊囊的布袋,踽踽独行。顾昭还贴心的砌了一面土墙。为了这面墙,她也是颇费心思,特意晒了小小的土砖,又熬了糯米,拌了糯米灰浆,用小镊子夹着那小小的土砖,一个个砌起来的。表哥瞧到她砌土墙,那眼神就跟见鬼了一样,嚷嚷着就说她是吃错了东西,要不就是被脏东西附体了。不然表弟怎会玩泥巴?……顾昭:……笑话,她玩的是泥巴吗?就算,就算真的是玩泥巴,手艺人玩的泥巴那不叫泥巴,那叫艺术!无价之宝嘞!……惊春路,孔家门前。顾昭盯着手中的石像和小供桌,有些惋惜。她这般好的手艺,小月和毛鬼神没有瞧见,真是令人扼腕。顾昭方才兴致冲冲的心情,一下就跌了好一些。她的手摩挲过那两寸宽,一寸长的小供桌,感受黄杨木温润的触感,就算不说她的手艺,只论木质,这可是难得的百年老木的枯枝。她也是进了山,在山林意志的相帮下才寻到的。靖州城这一处的山脉唤做息明山,夏日那一场大火,山林万木被焚毁,山林一片焦黑狼藉,就是到了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顾昭能得到指引,也是一只小松鼠在枝头攀附,时不时的回头探看。她一时好奇才跟了上去。这才寻到了好木和好石料。山灵,它犹自沉眠。……好在今年天冷雪大,都说瑞雪兆丰年,白雪泽被这一片山脉,再过两日便是春分时节了。龙君许诺过,祂会在春分这一日来到息明山,为这息明山脉布雨,助它重新草木丰泽。都说惊蛰闻雷米似泥,春分有雨病人稀。眼下元气大伤的息明山,可不就似那病人么?到时龙君布雨,天池龙起雨,定然是松壑鹤披云。......顾昭想到自己又能见到龙君和小南小北,心情又明快了起来。她想了想,将小方桌收进了绢丝灯中,手一扬,绢丝灯倏忽的浮在半空中。烛灯朝这一处的方寸之地投下了昏黄的光影。光虽微弱,黑夜中却也令人心生温暖和踏实。顾昭一手掌心托着石像,另一只手手诀不断。炁息在她手中汇聚,最后成莹莹之势,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莹光闪闪的毛笔,笔杆笔直,笔毫锋锐如尖锥。手起落笔,横竖撇捺。顾昭眉眼认真,引动元炁,于虚空中写下了毛奎深三个字。只见每一个字都如莹光流水一般,银钩虿尾,端的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随着最后一个捺的收笔,顾昭挥袖一扬,半空中的三字倏忽的朝石像中涌去。赋以神明之名,以灵开光。瞬间,顾昭手中那石像光彩大盛,原先只能算是精致的石像,一下就好像被注入了灵魂一样。瞬间鲜活。虽然是破破又寒酸模样,不过,眼下要是有外人瞧到了,一定会贪看两眼,又心生敬畏。因为,它如今有了灵,也就是有了神性。这一尊石像,此时才真的叫做神像,它和毛鬼神毛奎深有了联系。会有如此变化,皆是因为顾昭方才将毛鬼神的真名写入石像。也因此,神妖鬼一流轻易不说自己的真名,因为真名被外人知道了,容易产生牵挂羁绊。顾昭瞧着这精神的神像,脸上露出了笑容。倏忽的,她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只见顾昭手中的神像倏忽的炸开了,碎石块飞溅,朝她的面庞刮来。事发突然又莫名,顾昭一时不察,只微微侧头躲了躲。她特意寻的上等好石沉甸又坚硬,碎石划过,脸颊处便多了一道血痕。顾昭心下一惊。她当下顾不得自己脸上那一丝的痛意,目光急急的朝手中的神像看了过去,倒抽一口气。只见神像上,那打了三个补丁的布袋这下是炸开了,羊皮毡帽也四分五裂的掉在地上,就是神像拽着布袋的手都微微的裂开,上头有蛛丝一样的痕迹。顾昭惊疑不定。神像会有如此情况,定然是真身那儿出事了。顾昭的目光落在那四分五裂的羊皮毡帽上,视线一转,又落在地上的布袋碎块上。她涂了釉彩,因此能够清晰的分辨出来,这土黄色的是布袋原来的颜色,暗红的是大块的补丁,藏青色是那两块小的补丁......上次那一下照面,顾昭便看出来了。这布袋虽破,老旧又寒酸,羊皮毡帽倒是簇新,不过,它的力量却多是在布袋之中,羊皮毡帽更像是他物。财炁属金,金通锋锐之意,而这破破的布袋却能将财炁搂走,可见其不凡。要知道,毛鬼神搂的财炁可是有主的,破布袋能让那反抗的财炁俯首就缚,足以见其坚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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