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听了过去。原来前一段时间,龙君带着小南小北沿江北上,小南小北舍不得八郎,硬是拉着八郎也一道出发,樟铃溪的龙宫只留了丹娘一个蚌精守着。在一处大江时,八郎喝多了酒,在江河中浮浮沉沉,一不留神,被流水带到了一处的旋涡眼。龙君:“那处旋涡眼颇为奇特,里头元炁浓郁,似有先辈遗蜕在下头,炁息闷沉又肃杀,好险我才将八郎拉扯了回来。”说到这,祂有些庆幸,还不忘瞪了八郎一眼。八郎羞赧的摸摸鼻子,它现在已经不喝大酒了,真的,它只喝小酒。龙君继续,道。“不过,它这一沾里头的元炁,倒也不是全然都是祸事,下头那肃杀之炁冲击得它血脉里的传承涌动,如此,修为才又进了一步。”祂想了想,叹了一声,又道。“八郎修为虽精进,根基却不牢,还是稳扎稳打来的妥帖。”顾昭附和,“龙君此言在理。”山川之大,先辈自有惊才绝艳之人,龙君说的那一处旋涡水眼,顾昭和龙君虽然都心生好奇,不过,在修为还未到那一步时,两人都不会贸然冒险。顾昭告诉龙君,“听闻龙君要来,潘知州准备了供奉,宴请龙君和小南小北。”龙君看了一眼小南小北,笑道,“潘大人客气了。”听到自己要去见侄孙了,小南小北欢喜得厉害,一人拉一只龙君的手,跑跑跳跳模样。八郎挨着顾昭走,让顾昭瞧它新学会的本领。顾昭好奇,“是什么?”“是这个。”八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帽子,得意的笑了笑,随即微微摇头。只见随着它的摇头,帽子上的两个长翘也跟着打转,时而是单凤展翅,时而是双凤齐飞,端的是技艺精湛不凡。顾昭:......“哈哈哈!”“八郎,你是从戏台上学来的这一手吗?”她乐得不可开支。八郎得意,“我仔细的瞧了,凡人间的丞相都是这般模样,我们龙宫的自然也不能输了阵势。”前头的小南小北也跟着应和,“没错没错,我们都一起瞧过了。”顾昭乐得更厉害了。哪里瞧的?铁定是哪家戏楼里瞧的。八郎这一招,分明是翎子功啊。......龙君一行人到府衙的时候,天光还是擦擦亮,潘寻龙瞧着小南小北,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亲昵的喊了一声小叔祖,小姑奶奶,随即又有些懊恼。“糟糕!我定的东西还没有送来呢。”潘知州瞪了自己憨儿一眼,“做事没成算!”“这是我的不是。”龙君连忙开口了。“大人勿要怪寻龙,是我和小南小北来的早了。”祂看了看外头,大家伙儿顺着也看了过去。惊雷春雨过后,空气沁凉,带着一股好闻的清新之意,天光虽然初亮,不过,那如洗的天空一眼就能看出,今日又是一日的晴好。顾昭和潘知州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龙君,这是怕耽误了靖州城百姓一日的劳作,特意寻着五更天时候来布雨了。……顾昭又稍坐了片刻,辞别龙君和潘大人,起身先回去了。......今日是春分时节,雷雨过后,大家也没有回去睡回笼觉,灶房燃起了炊烟,紧着吃了早饭,就荷着锄头铁锹出了门。没见老祖宗都说了么。二月惊蛰又春分,种树施肥耕地深。这时候不忙碌,到了秋收的时候就该悔了。靖州城城南,甜水巷。顾昭刚到家,正好瞧见老杜氏一脸乐呵的摇了摇手,嘴里说着多谢多谢,那厢正要关门。她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正好瞧见一道身影,只见那人肩上背着一个褡裢,手中拿一根竹棍,一个错身,人在巷子的拐弯处不见了。顾昭收回视线,“阿奶,这是谁啊?”老杜氏乐呵呵模样,手中还拿着自家舀米的勺子,瞧见顾昭,她连忙停住了关门的动作。“是春官。”顾昭不解:“春官?这是什么?”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院子里头走去。“哦,之前咱们玉溪镇也有,不过没这般正式,春官呐,那自然是送春送吉祥的人了。”“......先开一个天财门,天官赐福你家中,后开一个地财门,地下财气往上深......嘿,昭儿你听听,听听,刚刚那春官说得多吉祥啊。”①喜庆!这好听的话听了,她心情可舒坦了,就是舍出一勺子的米,那也半点不带心疼的,只觉得自己给的还不够!老杜氏心情颇好。……那厢,顾昭听了一会儿,可算是明白了。原来春官就是在春分这一日,走街蹿巷说吉祥话的人。他们预祝今年秋日五谷丰登,财源滚滚。这一日,春官手持春牛,也就是一个木头雕成的小牛,还带着历书,另一只手杵着孝春棒,肩上背一褡裢,为家家户户报耕种时节。③开门即见春,听到吉祥话,主家也欢喜,就会往春官的褡裢里送上一些粮食。得了粮食,春官也欢喜。这是两厢欢喜之事。顾昭瞧老杜氏这般开心,笑道,“那我也给阿奶报春。”她想了想,也说了一串的吉祥话,像什么驴驮金,马驮银,狮子驮了个聚宝盆,聚宝盆把平安保,金马驹儿满院跑......②可把老杜氏乐呵得合不拢嘴。末了,顾昭一摊手,冲老杜氏笑得狡黠。“阿奶,你也得给我这个小春官一勺子五谷丰登啊。”老杜氏:“好好好,一勺子的五谷丰登哪里够,咱们昭儿说的这般好,必须给你一瓮坛的,走走,跟阿奶拿去。”顾昭嘿嘿笑了一声。路上,老杜氏还在讲方才那春官机灵。“那小嘴可巧了,巴拉巴拉的,听得我那是心口开出红牡丹,心花怒放啊,还有还有,他手中那春牛也雕得格外的好。”老杜氏走在顾昭旁边,手脚比划了下。“那牛角有这么的大,尖尖的,蹄子高高的抬起,牛尾巴也翘起来,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瞧过去就跟咱们乡下田埂里的牛儿生气发怒时一般模样,鲜活着呢!”顾昭听老杜氏比划得有趣,紧着就道。“那我给阿奶刻一个,我也能雕出一个,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牛儿。”老杜氏拍拍顾昭的手。“好好,等不忙的时候再做,赶紧去洗漱洗漱,你姑妈煮了你念叨的面片汤,吃了就去歇着。”她颇为无奈,“你说,你怎么这么能熬夜?”顾昭的心已经奔向了灶房里的面片汤那处了,闻言,她不以为意的应道。“我不累,也不困。”老杜氏一拍顾昭的手,只听啪嗒一声脆响,她虎脸道。“我瞧你累了,也困了。”顾昭讨饶:“是累了困了,吃完就去歇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