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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合眼缘么!方才那娃娃瘦归瘦,周身可是漾着玉石的炁息。都是世间庸俗人,谁又能不爱那金银玉石?起码她就挺爱的!明明知道那娃儿不是娃儿,还是将心爱的香酥鸭分了几块出去。嗐,现在想想,当真是富贵迷人眼啊!不过,顾昭想着那娃儿的名字。……管聿。聿,是笔吗?……这时,顾昭感觉到,又一道视线在瞧自己。她正要抬头看去,视线一瞥而过,瞧到青瓷碟里最后一块的麻仁香酥鸭,顿了顿,也不急着看过去了。只见筷子一伸,夹起了最后一块麻仁香酥鸭。张嘴,一整个搁了进去。顾昭嚼了嚼这喷香的麻仁香酥鸭,心道,已经舍出了半盘了,这最后一块,那是万万不能再舍的了。这时,顾昭才有空抬头看了过去。这一看,微微拧眉。只见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里,窗棂被打开,一抹荼白色的宽袍盈风于袖,如玉般的手拿着白玉杯盏,指骨分明,凑近唇畔,浅浅一酌,端的是风流肆意。两厢视线相碰,那人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即,那一双如星璀璨的眼里便蓄上了笑意,微微颔首。今日,他乌发半束,只用一根和衣裳同色的发带束着,风来,乌发和发带轻轻飘扬。顾昭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前两日在仙安驿站,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祈北王。顾昭多瞧了他两眼,这才收回目光,回头朝搬东西的鸭掌柜喊道。“店家,结账。”“好嘞!”店家拍了拍身上的面粉,笑道,“承惠六十六枚铜板。”顾昭心中一跳,这铜板数吉祥是吉祥,六六大顺,但它贵啊。鸭老板接过碎银,矮身拿出下头的小竹篮,给顾昭找零,乐呵的闲话,道。“别瞧我这六十六枚铜板一碟好像是贵了一些,其实价格一点都不虚高,你瞧这白馍都两个铜板了,我这又是鸭肉又是猪肉的,还用了诸多秘制香料,还有芝麻,和面的时候还得用一个蛋清,完了还得用油炸。”“这又费肉又费油的,小郎你就说一句公道话,它值不值六十六枚铜板了?”顾昭乐得哈哈笑,连忙道,“值值值!”她跟着凑趣,“特别值,掌柜的,除了费肉费油,您还说漏了一个。”店家诧异,“哦?”顾昭:“它还特别费掌柜。”鸭店家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对对,还特别费掌柜。”真不容易啊,做这一道菜,他又要杀鸭褪毛,又要蒸又要剔肉的,可不是费掌柜么!拿着找零的铜板,说好明日再来,顾昭这才抬脚离开了这一处。……不远的茶楼里,一身荼白色的孟东君仰头,将白玉盏中的清酒一饮而进,他的视线朝远处眺望,似无意一般的又扫过走远的顾昭。京畿的屋舍细密,且多是木砖混制,木头点缀,青砖为主,巷子胡同众多,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那道身影便不见了踪迹。孟东君将目光收回,眼睫低垂,视线落在那空了的酒杯里。只见指骨分明,如玉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拎住这白玉杯盏,两厢一比,分不清是玉白还是人白。他摩挲了下杯盏,倏忽的勾唇一笑。“元一,这便是带走风眠尸身之人?”“是!”被唤做元一的人上前一步,颔首,利落的回答了一声。要是顾昭在这,定然会认出来,这元一便是前两日拱卫拥趸护卫祈北王的红缨盔甲侍卫。只是和那日身着软胄甲不一样,今日,他穿了一身利落的灰色劲衣。“风眠啊——”孟东君咀嚼了下三弟的名字,倏忽的发出一声轻叹。元一视线瞥过,见到那虽然惋惜,眼眸里却没什么温度的王爷,连忙收回了目光。当即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当值的模样。去岁夏日,因为祈北郡王孟棠春和王妃柳菲卿的私欲,整个祈北郡城生灵涂炭,最后,是小郡王孟风眠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将那邪物欲壑封存体内,且逼还了一城人的命数。后来,是这位小道将三公子的尸身带走了。长生富贵梦被戳破,王爷孟棠春和王妃柳菲卿震怒,下令全城搜捕这小道,扬言要将三公子的尸骨挫骨扬灰,以泄心头大恨。不过,却全无踪迹。又过了两日,强弩之末的孟棠春和柳菲卿撑不住急骤的衰老,挣扎着人就没了,大公子被人在屋里发现,他和王爷和王妃一样,早就成了邪物欲壑的傀儡。欲壑被诛,大公子同样遭遇反噬,丫鬟小厮寻上门时,他垂着头坐在椅凳上,一推,面有枯槁的死去。三公子没了,王爷王妃没了,大公子也没了,祈北郡王府里兵荒马乱,犹如群龙无首,再加上郡城遭灾,一时间人心惶惶。就连管事和婆子都卷了府上的细软,准备背主私逃。这时,打小身子骨不好,一直在道观里静养的孟二公子,孟东君回来了。自此接任祈北王府,成为祈北王。元一瞥了一眼独自斟酒的王爷,神情有些复杂。当真是像。王爷和三公子着实的像!祈北王爷孟棠春生了三子,大儿孟仕泽生得像王爷和王妃,二公子和三公子倒是怪,兄弟两人生得相像,和王爷王妃相像的地方却不多。只是三公子面冷寡言,二公子更爱笑一些。气质不一样,这容貌便也天差地别了,以往,王妃王爷更偏疼二公子一些。……茶楼里有些安静。元一没有开口说话,孟东君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屋里只有酒瓶子朝杯盏中斟酒的流水声。“元一,安山道长说了,三弟可能没有死?”元一愣了愣,随即应道,“道长临行前是这么说的。”“哦?”孟东君眉毛一挑,白玉杯盏靠近唇畔,“他是如何说的,和我细说细说。”事情虽然有些久了,元一稍稍回想便想了起来。无他,那一段时日的境遇,惊心动魄又骇人听闻,着实令人印象深刻。“那小郎将三公子的尸身带走后,安山道长瞧着地上,自己师兄韩子清干瘪的皮囊和衣裳,颓然失落了许久。”“他不住的说,是他识人不明,这才给三公子带来了这一场劫数……旁边,小厮曲烟也在难过,他蹲着抱头,懊恼自己没有跟上小郎和三公子的尸身,还说那小郎年纪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办妥三公子的身后事。”元一说到这,停顿了下,心里也涌起难过。何止是曲烟难受,他们这些跟着三公子的侍卫也一样的难过。那一场灾,可以说,祈北郡城的每一个人都受过三公子的大恩。……孟东君手中的杯盏停了停,瞥了一眼过去。元一心下一凛,正了正神,面容肃然,继续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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