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子!”门口守门的小太监见是沉鱼来了,赶忙笑着迎出来。沉鱼见他眼圈红红的,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不觉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那小太监不过九岁、十岁的光景,听沉鱼问他,便忍不住大哭道:“昨夜侍卫们便来过一次了,把宫里翻了个底朝天,还对殿下不敬,说是陛下的旨意,让殿下禁足于此,非诏不得出。前面那几个侍卫便是守在这里监视殿下的,也就是您才能进来,早起六殿下来还被他们拦住了……”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有人沉声唤道:“住口!”那小太监吓了一跳,登时便住了口,只顾一抽一抽的哭着。沉鱼抬头看去,只见傅恒之身边的锦荣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们身后。他面色阴沉,眼里难得的没了笑意,郑重道:“二娘子请随奴才来吧。”“傅恒之呢?”锦荣道:“殿下在书房。”他只这样简短的答了,便不肯再说了。沉鱼心里猛地揪了起来,道:“走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博望苑,锦荣见四下无人,方低声道:“昨日宴席之后,卫伉大将军身边的副将苏建向陛下进言,说卫伉大将军图谋不轨,有不臣之心,还拿出了几封卫伉大将军与匈奴单于往来的信函,以为证据。”“卫伉大将军没分辩吗?”“具体的奴才不知,只知道陛下昨夜大怒,命人连夜搜查了将军府,又派人将皇后娘娘的椒房殿和博望苑搜了个干净。殿下忠心一片,他们自是没搜到什么有用的,至于椒房殿中是否有异,奴才便不得而知了。只听说皇后娘娘与殿下一样被禁足在自己宫中,非诏不得出。”沉鱼没说话,只是颇为担忧的望着书房的方向。锦荣见沉鱼不说话,便也缄默起来。沉鱼思忖道:“傅恒之他……”沉鱼这话没问出口,出了这样的事,他自然是不会好的了。她低叹一声,道:“可有试试求见陛下?”锦荣道:“殿下闹了一整夜,陛下的意思只有两个字:不见。”沉鱼道:“我知道了。”*她急急走到书房门前,却不敢推开门。她怕。怕看到颓废绝望的他,怕他知道自己早已知晓这一切,怕他怪自己没有告诉他,更怕他怪她的无能为力。若重生的人是他,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沉鱼绝望的想着,将背靠在了门上,就那样一点点的滑下去,坐在了地上。她想陪着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若是他真的如上一世一般,那她该如何呢?她的心一阵阵的抽搐着,半晌,门被缓缓打开。她猛地回头,只见他正站在她面前,衣饰如往常一般干净,只是多了几道折痕,发髻微微有些凌乱,额角的发垂下来,坠在眉间,而最不同的是他的眼底,那里满是痛楚,让她不忍细看。“沉鱼……”他蹲下来,深深的望着她,“你来了。”他想伸手去摸她的脸,可刚伸出手来,又羞惭似的放了下去。沉鱼一把握紧他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是,我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傅恒之摇摇头,道:“如今舅父出事,我和母后只怕也难逃牵连。你不必救我,你只要保全自身,知道吗?”“不……”沉鱼猛地摇头。“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以后,都不要来了。”他说着,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猛地站起身来,道:“还好,我们还未订婚。那婚约……你就忘了吧。”他犹自说着,沉鱼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突然,她像是失去了耐心似的,上前一步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她闭着眼睛,那样霸道热烈的占有着他的一切。傅恒之怔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目光沉沉的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她停了下来。沉鱼睁开眼睛,与他贴的那样近,彼此的脸就在咫尺之间。“等着我。”她轻声道,目光笃定,“你不会有事的。我绝不会让你有事!”言罢,她便松开了他,转身离开了。绕过回廊,正遇上锦荣带着鸢尾走过来,道:“二娘子,让鸢尾送您回去罢。”沉鱼点点头,道:“公公,照顾好他。”锦荣道:“二娘子放心。”鸢尾担心的望着沉鱼,道:“太子殿下也太狠心了。”沉鱼叹了口气,道:“不许胡乱议论,走罢。”“诺。”鸢尾扶着沉鱼,刚要离开,便听得锦荣道:“二娘子,殿下这么做是……”沉鱼道:“我明白。”锦荣听她如此说,也就安下心来。他擦着眼角的泪,躬身道:“但愿殿下能平安度过此劫,到时,奴才再恭迎二娘子做这博望苑的女主人。”沉鱼没说话,只款款朝外走去。*一出门,便撞见侍卫正拦着傅行之和傅维昭,他们见沉鱼出来,赶忙迎上来。傅行之打量着沉鱼的神色,心疼道:“怎么弄得这么憔悴?眼睛怎么红了?”沉鱼吸了吸鼻子,道:“我没事,你们怎么在这里?”傅行之道:“大哥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怎么能不来看一看呢?”他说着,瞪了那些侍卫一眼,道:“只恨他们狗眼看人低,死活不肯让我们进去。”傅维昭给他使了个眼色,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傅行之点点头,道:“沉鱼一看就是伤了神,我那里有新配的安神茶,去我那里吧。”沉鱼道:“也好。”傅维昭走在沉鱼身侧,道:“你今日没去读书,周太傅问起你,我只说你病了,他也就没再提了。想来是知道你与大哥的关系,便没细究。”傅行之道:“沉鱼不去是对的,我都没心思去。也就是二哥,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读得进去书。”傅维昭道:“你自己没定力还好意思说别人。”“什么没定力,我那是讲义气,重感情。我瞧着二哥今日和三哥他们很是说了几句话,倒比平日还活泛些,也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还不如周娘子呢。”“周姒怎么了?”傅维昭白了他一眼。“周娘子今日还问了我大哥的事,瞧着很是关心呢。”傅行之道。傅维昭没说话,只撇了撇嘴。沉鱼垂着眸,只觉心乱如麻。好不容易挨到了永寿殿,她才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着身子坐在矮几旁。她知道,此事比她想象的要凶险,而傅恒之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不得不出言与她断绝关系,好保全她。她不得不承认,即使经历过两世,她的政治敏感性也远远比不上傅恒之。而傅恒之若是活着,只怕这皇位根本没谁争得过他,包括傅言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