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慧只是厌恶地看他一眼。她现在不用担心夫妻关系不和睦,当然不会再让着年春花,更不用看楚志平的脸色。另外,白佳慧道:“家里的鸡也该有我一份,要么,拿一只母鸡给我,不论多小,要么给我十个鸡蛋。”“没有!当初要不是福团,家里的鸡都要死,我不可能拿母鸡给你。”年春花昂着头。“那我就要十个鸡蛋,这些年,我、三妮没侍弄家里的鸡吗?那些都是我们的劳动应得的,你要是强占,没有这个道理。”白佳慧知道年春花不舍得给母鸡,但是没事,等这一批统购鸡交上去,队里还会发新的小鸡给大家养,她可以去领一些。年春花咬牙切齿:“你难为我对吧?你明明知道家里没有那么多鸡蛋了!”“是,鸡蛋都被福团吃了,你说福团有福,我不和她争,我只要我的那一份儿。”白佳慧说,“不然我就去找人评评理,我坐月子时只吃过一个鸡蛋,我女儿生病没有鸡蛋吃,那个鸡我们俩没少喂,为什么最后我们没得吃、没得用?”福团听见这话,不由低下头。原来伯母一直不高兴她吃鸡蛋?只是鸡蛋而已,她给家里带来那么多好事儿,伯母都忘了吗?她对家里的贡献比楚梨大多了。福团完全忘记了,那所谓的好事儿是半点没落白佳慧头上,全落在公中,而掌管公中的年春花又偏心福团和四房,这样转了一圈,白佳慧什么也没有,反而使得白佳慧的女儿被欺负、歧视。白佳慧只想要一个活泼、健康不在歧视中长大的孩子,无论这么孩子聪不聪明,那都是她的孩子,她带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一种守护她的慈母心肠。无论楚梨的贡献大还是小,她都会保护她。年春花没办法,一听说找队长,她就蔫儿了。她刚刚才得罪狠了队长。没法,年春花只能承诺,去借十个鸡蛋拿给白佳慧,才算是了了这事儿。年春花虽然失去十个鸡蛋,但心里可美得很,要是白佳慧知道她现在兜里就揣了五元钱,不知道得后悔成啥样?年春花春风满面,一脸发自内心的高兴,一张脸蛋兴奋到透红。不料,却看到别人古里古怪、欲言又止的神色。方婶儿实在忍不住:“春花儿,你不会是真傻了吧?”“啥?”年春花本来还高兴她办了件得意事儿,没想到又被说傻,她哪儿傻了?年春花疑惑说:“这个不安分的,分家出去不是好事儿吗?”方婶儿摇摇头,去探年春花的额头:“也没发烧啊,你傻啊,你儿媳妇带着你孙女分家,你儿子咋办?你儿子就没有老婆了,你另外两个孙子也没妈了。他们也没离婚,你还不能给你儿子再讨一个媳妇儿,你这是要你儿子打一辈子的光棍儿啊!”好好一个儿媳妇,说没就没了,这还不傻?傻透了!年春花一愣,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她再一想,福团的大福气在,以后她家蒸蒸日上成为生产队最富裕的人家,白佳慧不哭着闹着求着回来?到时候,她才不要白佳慧呢。年春花抿唇一笑:“我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谁说人活在世上就只有讨老婆这件事儿了?我家志平的福气在后头呢,现在,他这个二伯帮忙养养福团,大福气自然就有了。”所有人:……年春花果然是疯了、傻了,楚志平自己的妻女没了,去养福团?不当亲爹,巴巴凑上去给人当二伯?大家都摇摇头,年春花见这群蠢货不懂,有些委屈,但转念一想,和蠢货计较什么呢?她兜里有票子比什么都强。她牵着福团,高高兴兴回家去了。队员们仍然在后面嘀咕:“这年春花怎么就觉得福团有这么大的福气,连亲孙女都比不过?”“还有那福团,这么小一个人,居然把家里的鸡蛋都吃空了?坐月子也就这个吃法吧!”“怪不得白嫩圆润呢?这个吃法哪怕是猪也吃圆了吧。”“这俩都古里古怪的,我反正看不懂!”队员们摇摇头,如是说。队员们各有各的不懂,聚在一起谈论会儿也回家了。只有楚家一些老辈子摇摇头,这年春花家,早晚要散!白佳慧恐怕只是一个开始。楚梨则拜托楚枫、楚深帮她保管自己找到的穿心莲,再和妈妈一起回家。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都早慧,她知道,现在只有楚枫、楚深愿意帮助她。他们三个一起找知了壳、摘穿心莲,曾经被哥哥们漠视的楚梨,心里被种下小小的温暖,她眼睛深处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惧怕、孤寒,三个都被说没福的孩子,正一步步朝正确的轨道走去。秋收完成,队员们都累得狠了。哪怕是机器,还要上油呢,经过这么久的忙碌,人的骨头缝里好像都被榨干了,必须吃顿好的!所有家庭都为此做出行动。作者有话说:更新新第24章 吃肉夜晚。陈容芳家一片祥和。陈容芳在灶间忙碌, 楚志国则负责烧火。楚枫、楚深在一旁翻花绳儿,现在他们已经不用每晚编草鞋, 在昏黄的煤油灯下, 做着这个年代许多孩子都爱的娱乐活动。楚枫用小指分别挑起两边的细绳,往上一勾一交叉,便翻出个漂亮的花式儿。忽然, 她和楚深闻到一股猪油的香味,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看去,陈容芳抱起家里黑色的油罐, 用勺子在里面刮了一坨白嫩的猪油进锅。猪油一进热锅,就被烫化了, 滋滋地散发出一股香味。楚深说:“妈,你今天怎么舍得放这么多油?”陈容芳头也不抬:“这几天咱们都很累, 该改善改善伙食。”她眼里满溢上笑意, “咱家穷归穷,不能过得没一点儿奔头。”她变戏法似地掏出三个圆溜溜的鸡蛋, 在锅边轻轻一敲, 鸡蛋碎开流入碗里, 再搅拌成金黄色的蛋液。楚枫、楚深一下子就被吸引过来,今天要做鸡蛋吃?怪不得妈肯放这么多油。楚志国也笑着说:“这是你们妈用粮食去供销社换的,马上秋粮晒干就要发下来,咱家的债也能还清,日子过得没那么紧了。”陈容芳持家有道, 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 能把一整个家都操持得十分红火。曾经得罪福团, 也恰恰是因为想要细水长流, 说了句:“队里拨的粮食也要节省,饱一顿饿一顿不如顿顿有,现在哪家都要节省才能细水长流,而且,福团要和我们一直在一起,家里三个孩子,你要一样对待,她们才不会离心。”没想到,这就成了得罪福团的源头。香喷喷的炒鸡蛋做好,盛了一个大盘子,人人都能吃,陈容芳又做了两个小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幸福和乐地吃饭。这个年代的幸福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物资匮乏,所有人都得精打细算,才能把日子张罗得火红,才能攒下钱,像年春花家那样平日给个别人铺张的情况,找遍整个生产队也找不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