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口气,掰着手指开始盘算,“我要及笄了,便是成年人,我想去晋地闹一番,不折腾扶昭我心有不甘,报过仇后,就去江南去吃荷叶鸡,再去北方吃些肉,怎么算也要半年时间。过年前,我会回来陪您过连的。”扶桑心中堵得慌,听着南阳的话,又不能责备,她稍稍动了动僵硬的腿脚,“南阳,朕希望你可以理解朕的难处。”“难处?”南阳微微有些发懵,“什么难处?我知道我不适合这个位置,您放心,我不会心存怨恨的。您放心,我会定时回来看您的,你有合适的人了吗?”“没有。”扶桑脱口而出,低眸凝着案牍上的奏疏,双眸失神。南阳不知陛下的心思,但她肯和自己说话就成了,或许自己不做储君了,二人才能和睦相处。抛开政事与朝堂,她很喜欢现在的局面。“没有变没有,慢慢来。”南阳反而先安慰扶桑,私心幻想着将来的局面,她蓦地伸手,攥住扶桑放在案牍上的手腕,“陛下,不必愧疚,我本就不适合。”“朕不会抛弃你的。”扶桑反握住南阳的手。“何来抛弃一说?”南阳不懂她的话,怎么就提到抛弃了,眼前的局面不好吗?她抬眸凝视扶桑,眸子炙热,含着难以言说的情愫,“只要您有所求,南阳会全力以赴。”第52章南阳身形消瘦,烛火下,眸子里的光与平时里不一样,带着真挚,说出去的话极为坚决。她本就是爱笑之人,五官明媚,陡然认真下来,含着一股坚韧。扶桑抬眼看了看她,唇角微抿,“朕不需你做什么。”青楼杀人一事,郭家郎君死了,郭大人叛离襄王,成为帝党一员。渐渐地,其他人效仿,帝党扩大。襄王掌握兵权,四营有三营归他,可这三位指挥使都死在了南阳枪下,空出三营指挥使的位置。扶桑趁机用自己的人去填补空缺,襄王痛失兵力。眼下扶桑占着上风,襄王一党乖觉,难以再生风波,就连扶良都夹着尾巴做人。至于郭家郎君怎么死的,众人三缄其口。如今的局势,南阳的用处很小很小了。扶桑离自己心中的盛世还差一步,接下来,她便要用自己的行动改变大魏,努力做明君。“不需我做什么,我便什么都不做。”南阳盯着扶桑的眼睛,眸色深邃。扶桑避开她的视线,心中生乱,顿了一会儿,道:“南阳,你及笄后就该选驸马了。”“我要驸马做甚?”南阳摇首拒绝了,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得空后还要去明教总教继收拾残局,再将各地堂主召集说话,明教不能乱。她要努力将明教培养成正规的组织,不能再受人诟病。事情多如牛毛,多到她懒得顾及男人。她看向扶桑,舌尖抵着牙关,重复说道:“阿娘,我说过我自己女孩子。您莫要逼我。”扶桑低眸,神色难辨。她忍着胸膛内的怒气,心平气和地同南阳说道:“世间哪个女子能护得了你?”“有!”南阳斩金截铁地回答。扶桑迟疑,“谁?”“大魏皇帝。”南阳认真道,她的眸子凌厉,唇角抿出坚硬弧度,带着凉意,更带着坚决。普天之下,唯帝王最尊贵。面前的扶桑今日着一身月白色裙裳,肩绣着龙纹,仪态端庄,更若神女,顾盼生辉,美极了。南阳心里没有别的念头,多看一眼罢了。扶桑凝眸,没有说话,双手置于膝盖上,微微攥紧,再抬首的时候,眼中已没有复杂的感情,泛着柔和的光,“朕哪里能护得了你一世。”当你不再是朕的女儿,便不能光明正大的护你了。“可我能尽力护你余生,阿娘,宫廷虽大,有一地遮风挡雨即可,我想着等襄王一党剪除后,我们出去走走,领略山水风光。你虽不是我生母,我、我能待你如亲母,一辈子只会对你好。”南阳认真,言辞更是诚挚,将面前的女帝奉若神灵。她们之间,虽有数不尽的猜疑与误会,但她相信,随着时间,留下的只有感情。扶桑却笑了,像是听到笑话一般,“你才十五岁,不知险恶,等你懂事了,就会觉得今日的话多么愚蠢。南阳,朕对你好,是想着你的心能站在朕这里,朕未曾料到你会养成这般优秀。你将朕拉出深渊,朕也感激你。”她的初衷便是将面前的少女当作棋子,当作垫脚石罢了。从未想过有这么一日,会这么剖开心扉细谈。孩子长大了,优秀得让人不敢相信,她很满意,往后才可独自面对一方。她斟酌片刻,道:“朕想将四营护城兵合并,悉数交给你。”“四营?”南阳掰着手指算了算,“五、五、便是两万兵马,人数不少了,其他人会同意吗?”“无妨,朕能抉择,你只需点头,朕便开始着手此事。”扶桑认真询问,笑意温软。南阳哪里会不同意,有兵意味着有钱,再者,她想将明教弟子融入朝廷中,拿着官家俸禄,好过刀口舔血。她思考了会儿,心中狐疑,“阿娘为何将这两万兵马给我呢?”“你很合适。”扶桑没有说实话。京城内勋贵遍地走,权势最重要,南阳若没有储君的位置,人人都会编排她的不是,若是得了这些兵,用自己的实力说话,无人再敢欺负她了。南阳不是傻子,扶桑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肯定有问题的。登时间,她不敢接受,“陛下,您会不会坑我?你可晓得李家的人现在还在骂我呢。李明朗的姐姐上回遇见我还是咬咬牙齿,恨不得咬我一口呢。这回是不是还有三个李明朗?”提及旧事,扶桑脸红了,“不会,三营指挥使都是朕的人。”“真的?”南阳被坑怕了,尤其是背锅这种事。扶桑心思太深,旁人的心是鲜红的,她的心必然是黑的,常年累月被墨水染黑了,失去了原本面貌。瞧着她小心翼翼地样子,扶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一捏才发现小脸瘦了不少,不如以往的圆润。她叹道:“瘦了。”“当然瘦了。”南阳积累多日的委屈统统涌现出来,拂开扶桑的触碰,“您都多日不理会我了,我做错事了吗?”扶桑愧疚,“政事多了,卫照又去外放,朕自然忙了些。等卫照积累些政绩,朕便调他回来,到时委以重任,朕自会轻松不少。”南阳不大相信这番说辞,卫照三天两头生病,本就是摆设,哪里能有重用。扶桑既然用拙劣的借口欺骗她,可见还是用了些心思的,她也要给人台阶下,顺理成章地接受她的道歉,顺势提到自己的要求:“阿娘,我晚上要住这里。”“不成。”扶桑拒绝了。南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耍无赖道:“你不要我了。”“朕没有,你已成年了。”扶桑如何不知她的用意,她依赖惯了,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或许等时间久了,就不会日日粘着自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