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来,他尽力了,语气放得十分平缓,尤其是最后的一句“好吗”,让人难以抵抗,只想当即回他:好。于是,孟水意用力点点头,“好。”“这三个月,别去想,路漫也不会希望这件事打扰到你学习。”“我会控制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了。”她这么乖,柏舟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姑娘。”他的手掌很大,也很暖,重重地按压的时候,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孟水意眨着眼看他。那眼神太过水灵灵,像雨后的小水潭底的雨花石,他收了手,插进裤兜里,眼神撇开,“……都说得口干了。”“小舅,我请你喝东西吧。”便利店就在前方不远处,孟水意小跑着过去,捧回来一盒牛奶。“……”他想起她上次说的,牛奶助眠,看来她真记在心里了。这样的小姑娘,怎能不叫人心软呢?第十一章◎小女朋友◎放学,孟水意推着单车,走在回家路上,一个男人叫住她。“小妹妹,请问一下,这个地址,是在这一块吗?”男人看着三十岁左右,个子挺高,头发向后梳,一身应该都是奢侈品牌,穿搭时尚,却不张扬。肩上浪荡不羁地挎了个大黑包,也是名牌。孟水意看向他手机屏幕,便签上的地址,正是她家那栋。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免起了警惕之心,倒退一步,“请问你找谁?”“我找我朋友。”“他叫什么?”她在那儿住了十几年,就算不认识,也知道哪家哪户姓什么。何无忧心道,想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长得也不像坏人吧,小姑娘这么提防他?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微笑,“他刚搬过去,估计你也不认识他,不过他长得挺帅的,比我差一点。”刚搬来的帅哥……孟水意能想到的只有小舅。她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不是很能将他和柏舟联系在一起。这人他油腔滑调的。孟水意客气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在哪儿。”“这样啊。”何无忧倒也不急着找人,小妹妹挺有意思的,他想多搭讪几句,“小妹妹,你今年上高几啊?”他眯起眼,看她的胸口,“祁州市第……”孟水意连忙捂住校徽,她随手指了一处,“应该在那边,你过去找找看。”说完,她推起单车,飞快跑了。何无忧立在原地,开始怀疑人生,他是声音太猥琐,还是长得太恐怖,把人吓成这样?孟水意到了家楼下,见人没跟上来,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今天骑着骑着,车链条就掉了,想着离家没多远,就推回来了。她蹲下身子,熟练地把链条搭好,在原地试了下,修好了,拿锁把车锁上。处理好,发现手上沾了黑色脏污,她打算回家再洗得了。“还好我又找人问了下,不然真被那姑娘唬住了,不就在这儿嘛……”听到这一道有点耳熟的男声,孟水意抬头,正是那男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寻过来了,撒谎还被逮了个现行。两人面面相觑,一个愣,一个尴尬。何无忧咧开唇,笑意揶揄:“Hello,小妹妹,又见面了。”孟水意笑不出来,她扭过头往楼上冲,她一心想着进家门就好了,没成想,一头撞进一个怀抱。他的身上,沾着颜料的气味,高纯度的松节油,很香。不用看,她就知道是谁了。那晚谈过后,孟水意拧过自己所有别扭的想法,不再去探究路漫的私事,自己也轻松得多。她也感觉,她和小舅的关系更亲近了。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也知道了,他只是外表冷漠,不是冷心冷肺。于是,孟水意轻轻地叫他:“小舅。”“你跑这么急干什么?”她跑了一路,脸颊泛起绯红,额角沾着密密的汗珠,胸口现在还在微微起伏着。那副惊魂甫定的神情,活像被鬼追了。楼下传来脚步声,孟水意抓住柏舟的手臂,躲到他背后,小声说:“有个奇怪的男人。”“哪里奇怪了?”“他说他来找朋友,又说不上找谁……”说着,柏舟的视线投下去,越过栏杆,看到来人。“何无忧?”那熟悉的穿衣风格,不是何无忧是谁?“你怎么来了?”柏舟一手扶着栏杆,一手向后,扶着孟水意。闻言,她探出脑袋,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小舅,你们认识啊?”“小舅?”只剩几步台阶,何无忧三两步迈上来,和他们面对面,叉着腰,下巴轻扬,痞气更甚。“你啥时候多了个外甥女?”何无忧和柏舟相识多年,对他家里的关系网略知一二,但真不记得,他有个这么大的外甥女。“路漫的女儿。”柏舟如此作解释,拍了拍孟水意的头,“没事了,他来找我的,回去吧。”孟水意“噢”了声,上楼。走了几步,她停下来,思忖半秒,觉得还是应该说:“那个,叔叔,刚刚不好意思骗了你。”小丫头还挺能屈能伸的。都被叫叔叔了,何无忧自然得做出长辈的表率,大方道:“没事,小妹妹你叫什么?”孟水意说:“我叫孟水意,流水的水,意思的意。”“孟水意。”何无忧重复了遍,容易想起春天的缓慢流淌的小溪,又或者,森林深处,一汪深不见底的静潭。“那我叫你小意可以吧?”下意识看了眼柏舟,何无忧捕捉到了,她点点头,“可以的。我先回家了,叔叔,小舅,再见。”桌上,玻璃杯中的热水冒着袅袅热气。屋子不大,站在门口,便可以将结构尽收眼底。作为不速之客,何无忧没半点自觉,踱着步子,自行参观着。柏舟懒得管他,倒了杯水,就继续坐在画架前。何无忧看了一圈,拖来一条椅子,坐柏舟边上,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习惯独处,而喜静的柏舟,听得皱紧眉头。不过显然,更聒噪的是何无忧本人。“哎,你说,我未满而立,怎么被高中生叫叔叔了呢?”柏舟反问:“她叫我小舅,还想让叫你哥哥?”“也是哦。”柏舟斜过眼,睨着何无忧,他这样看人的时候,眼神特别轻慢不善,“你怎么人家了,怕你怕成那样?”孟水意不是胆小如鼠的女生,她怕,说明他做了令人误会的事。“我不知道她是你外甥女,逗了几句,诶,小姑娘不禁逗。”柏舟知道他什么德行,警告说:“别乱逗人家。”何无忧没见过他对女人这样,虽然那就是个女孩吧,“这么护着,真是你外甥女啊?”“名义上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