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别枝最不愿听见这个称呼,蓦地用力,娇俏地命令他:“季叔叔不许叫我茉莉。”季夜鸣喉间溢出一声沉哑低磁的模糊音节,眉间肉眼可见显出一道折痕。透过干净无暇的镜片,深海般的漆眸倏沉,直勾勾地锁着她。第一次胆大妄为地惩罚了高高在上的男人,沈别枝对上他攻击性十足的双眸,下意识心一虚。但得承认,她更多的是从心脏深处,由内而外滋生出的成就感。似往湿润适宜的土壤里扔下一颗叛逆的种子,一遭遇见阳光,嫩芽破土而出,只差一场春雨,便能助尔疯长。季夜鸣眼底漫上一丝深长笑意,抬起手,修长的指骨慢条斯理勾下鼻梁上的银丝眼镜,随手扔到沙发。他倏地低头,不由分说咬上少女的脖颈,坚硬的长指隔着红裙重握白雪,低磁嗓音意味不明:“茉莉这么美,为什么不喜欢?”滚烫的气息与毫不温柔的动作,令沈别枝头皮一麻,眼瞳瞬间水雾氤氲,差点瘫倒在男人身上。却极有骨气,她轻咬唇瓣,低软的声音有气无力:“就是不喜欢!”沈茉莉是她被扔下的尊严,不堪回首,无法复原。或许有一天,她还会做回沈茉莉,但一定不是在季家。季夜鸣从她脖颈吻至耳后,潮湿滚热的气息令她不停地颤栗。玉质声线在极近的距离缠绵她的耳膜:“可是季叔叔很喜欢。”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讲得漫不经心,意味不明,令沈别枝迷茫不清。心跳怦怦如雷,鼓噪在胸口,试图破壁而出。直至腿部肌肤被凉风袭过,是季夜鸣掀起了橘红艳丽的裙摆,长指若即若离地轻揉。沈别枝目光不自觉被吸引。他皮肤很白,偏冷调,手背筋脉清晰可见,带着某种硬金属的力量感。与她不同,她浑身肌肤都是暖调的瓷白,稍有运动,就会透出薄薄的粉。明光灯光下,冷玉指尖陷入细腻粉白,两种颜色撞在一起,透出十足的和谐色气。季夜鸣仍旧在她耳畔,温柔体贴地问:“别枝是否需要帮助?”沈别枝呼吸难抑,她被碰得心尖发痒,意动流连。好在脑子还没丢,她十分警惕:“不要!”别以为她不知道,答应对方的帮助,主动权就置换到了他手上,到时候岂不是会被惩罚回来。哼!她又不是上下两个脑袋连在一起的蠢男人。季夜鸣纵容浅笑:“好。”苏沉柔和的低音节落下,季夜鸣重新吻上她的唇,十指拨弦纵火,但只在边缘徘徊,从不越雷池。好似十分尊重她的意愿,绅士非常。沈别枝腰肢越来越软,几乎不能撑住自己的身体。她抬起眼,放映室的星空穹顶与真实天空没什么不同。幽静森源的漆黑里,散落群星如银河在运动,好似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转得她头晕。心里急躁难安,不知该如何宣泄。她拽紧男人的衬衫,无意识叫他:“季叔叔。”声音低低软软、如糖似蜜,像打不开罐头的猫,撒娇无助地寻求养猫人的帮助。“嗯?”季夜鸣喉结不紧不慢地滚动,目光松散掠过她娇如云霞、细汗津津的脸颊,最终落入水雾氤氲的迷茫浅眸。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窗外终于下起了雨,“呼啦”倾盆而下,仿佛被谁捅破了天。花园里娇弱的茉莉被雨打风吹落,浅香与湿润泥土混杂的味道,跟随携带雨丝的风闯入窗棱,萦绕在室内空气中。沈别枝痛心惊叫:“我的裙子!”季夜鸣垂眸,正慢条斯理地用她裙摆擦拭。听到这声抱怨,他缱绻地贴到她耳畔,温柔潺潺地哄:“季叔叔给你买,将今年冬季的新款全送给别枝。”虽然他经常给沈别枝买衣服买包包,并且无一不是顶奢珍品,但从未这样对她说过“全都给你”之类昏庸无道的发言。沈别枝在心里吐槽。电视剧里的枕边风不是没有道理,这种时候的男人简直色令智昏。连季夜鸣这样稳重自持的,都难以避免。季夜鸣抱着她,拇指一下一下抚过她发红的手心,语调低醇:“真不要季叔叔帮你?”沈别枝看着他骨相完美的手,蝶羽般的眼睫犹豫扇动。几秒后,坚决摇头:“不要!”季夜鸣亲亲她额头,唇边看似纵容含笑:“别枝想要谁?”沈别枝懵了瞬,才反应过来,气恼瞪他:“没谁!”他什么意思?折腾这么久,占有欲还未平息?总不能是吃醋。季夜鸣低低笑,拍着她手臂轻哄。沈别枝忽然抬起头。男人已经重新戴上眼镜,透明镜片干净无尘,银丝镜框隐隐反光,餍足一餐后,他又是那个斯文矜贵的财阀掌权人。她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问题咽下,他能将还债二字说出口,又何必自取其辱。更何况,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么。——一场暴雨后,气温骤降。容城天气脾性古怪,夏长秋短,不遵时节四季。大雨将整个城市洗劫一遍,校园内成片的银杏树被打得光秃秃,满地澄澄金黄,虫鸟销声匿迹。初冬毫无预兆降临。舞蹈教室里,空调暖气开得足。沈别枝换好衣服回来,将外套脱下,丢到角落与同学们的堆在一起。热身训练后,李老师拍手喊道:“站好队,上课前先检查一下你们最近有没有管住嘴,再来决定这节课的训练强度。”宽阔教室里,顿时哀声起伏,周围一阵呼呼吸气,是女孩子们试图吸肚子假装自己没长胖。“不早说,我中午刚干完一盒炸鸡。”“天呐,我感觉我长胖了。”沈别枝默默摸了摸肚子,小腹如平川,微有凹陷起伏,没摸到什么赘肉。但自从上回有男生送她奶茶后,应某个老男人交代,季家甜品师每天花式做奶茶给她喝。有点危险。李老师将两根把杆放在一起,中间的距离窄到非人,惹得教室又是一阵敢怒不敢言的细碎抱怨。李老师身着干练简洁的舞蹈训练服,头发高挽,拿着名单站在把杆前,一脸绝情地点名。“赵芸熙。”女孩小心翼翼,从另一边侧身过杆,她很瘦,轻松而过。过完猛松一口气。李老师点头,示意她过了。“秦燕。”是刚刚悔恨吃炸鸡的女孩子,脸上有点肉肉的,被叫到名字时,表情像被点名上断头台。她战战兢兢地尝试。李老师眼尖:“不要垫脚。”秦燕老实放下脚跟,丧着脸侧身,过来了一点,成功......卡住了。李老师露出魔鬼微笑:“炸鸡好吃吗?”秦燕怂得像只鹌鹑,敬畏瞥她,咳了咳,踩着老虎尾巴小声:“挺好吃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