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脚踝更好的吸收药效,季夜鸣手劲重。感受到她目光久落,他抬眼,温柔问:“痛?”沈别枝点头,嗓子沙哑地应声:“嗯。”连续五六个小时,她有四五个小时都在哭,这会儿只裹着件男人宽大的衬衫,看起来极为可怜、委屈。季夜鸣声调缓和:“忍一忍,不重点,好得慢。”沈别枝瓮声瓮气地哼。那你还问。虚伪。不过整整一晚上,无论他如何出格,都似有似无地护着她受伤的脚腕,让她幸免于伤加重。这样的细致温柔,很容易令人迷失方向。季夜鸣缓缓问她:“别枝可知道,季叔叔为什么要打你?”他声音温和、柔声,已没有了事前的那种危险感。沈别枝想也不想,就回答:“因为我差点答应别人的表白。”季夜鸣手掌微妙地停止,他头都没抬,低低笑:“原来别枝这样高看他?”沈别枝愣住。不是吗?那是为什么。他今晚折磨得那样狠,就差给她身上打下他的记号。所以,她一直以为是因为陈星宇,触碰到了他的控制欲。如果不是,又能因为什么。季夜鸣掀眸,另只手抬起,骨节分明的长指抵住镜框,轻推一下。他温玉质感的嗓音浸润着凉意,斯文儒雅地缓慢说:“他算什么?也值得季叔叔的茉莉为他受罚?”沈别枝疑惑。她隐隐有一个猜测。但不敢多想。季夜鸣继续给她脚踝揉药膏,低醇的语调如一道温水,徐徐缓流:“季叔叔希望别枝要珍惜自己的每一寸身体,不要随意伤害。”更不要,为了其他事,不惜欺骗他,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这样的欺骗,才最让他生气。沈别枝张了张嘴,忽然觉得,他或许对自己,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但如果她养的猫,跑出去受伤了回来,她同样会很生气。她迷茫,分辨不清。眼前好似永远萦绕着一团看不清前路的浓雾,偶尔那浓雾中会出现一只引路的鸟,若隐若现地飞在浓雾中。她几次朝雾中伸手,那引路的鸟就忽地飞快,消失在雾里。沈别枝收回纷扰的思绪,做出看起来忧虑不安似的,揪紧衬衣下摆的动作,同时,垂下黑长浓密的眼睫,让自己更楚楚可怜。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不是吗?男人与女人之间,并不只有互相爱恋的一种感情关系。还有臣服。“若不想要这双脚了,早些告诉季叔叔。”季夜鸣摩挲着她的脚腕,低下头,轻柔亲吻她的脚背,同时抬起眼看她,语调是非同寻常的温柔:“我帮你。”他的眼睛比窗外夜色还漆黑,带着斯文儒雅的银丝眼镜,却以这样的姿态看着沈别枝,特别像偏执小说里囚禁女主的斯文变态。好似她再有下次,他真会断掉她这双脚。沈别枝浑身僵硬,似有密密麻麻的寒意从四肢百骸里冒出,从她的后脊往上爬。她头一回,像这样,真真切切地被他吓到。药擦好,季夜鸣仔细端详她红肿的脚腕,大拇指按在凸起的骨骼轻抚,他说:“等好了,找人给别枝这里纹一朵茉莉花吧。”好时时提醒,以免总想叛逆,犯错。沈别枝蒙楞地反应过来,定了定神,面不改色地往他的方向坐了些。她靠过去,伸手抱他肩膀,温声软语地撒娇:“可是我要跳舞,不能纹身的。”没有说她不想纹,而是因为跳舞,不能纹。不想,与不能,天差地别。总需要有松有驰,不能每回都逆他,刺他。季夜鸣蹙了蹙眉,随后又舒展开,温柔地与她说:“也好,改天季叔叔帮你画一朵,还能换不同样的。”语气听起来好似在与她商量,实质却不容再拒绝。沈别枝深呼吸,脸颊贴着他脖颈,乖巧答应:“好。”好歹退了一步。不能急躁,她会慢慢地,让他退得越来越多。“好了。”季夜鸣放下她的脚,唇角微微笑:“粥应该凉了,别枝吃一点,我再帮你揉一下膝盖。”宽大的衬衫底下,小姑娘一双膝盖氤红如胭脂,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里,尤其引人注目,令人心疼,又欲破坏。他跟刚才同样,挖了药膏抹在膝盖,用手心帮她揉化,温柔,且耐心。沈别枝乖巧“嗯”一声,捧起粥碗,用勺子小口小口吃。她不动声色,调整自己七上八下的情绪。不能害怕,不能退却。她的路还长着呢。季夜鸣看着她,缓声:“我帮你请了假,最近在家里好好休息。”闻言,沈别枝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遍布的痕迹,也不想去:“好。”季夜鸣温声循循:“以后上学,让陈尧跟着你,好好照顾别枝,以免又磕着碰着哪儿,季叔叔心疼。”沈别枝倏地抬头,手中的勺子难以置信地掉落进粥碗。什么照顾?这是变相禁锢!第37章 再驯犬◎他唇角浅浅勾起一抹深意微笑。◎晚风习习,潮声渐远。季夜鸣的话,像从天而降的一道惊雷,将沈别枝愣在原地。但或许是他今晚做出太多出格,她在短暂的震惊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今天不仅瞒着他自己受伤的事情,还准备接受异性的告白,几乎是踩在他底线上跳舞。所以,失去他的信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沈别枝明白,此事没有丝毫寰转的余地,她努力调控出适当的表情,乖顺答应:“好。”现在只担心,等华染联系她,他会不会不允许。没错,即使目的已经改变,沈别枝也不会放弃赚钱还债,甚至要比之前更加努力才行。她必须要向他透露出,自己想要“离开”的决心。毕竟人总是对已有的东西,不那么珍惜,认为它永远都在。当她付给他第一笔钱,只要他对自己有一丁点意动,就会产生危机感,或者被背叛的愤怒。从而施与她更多的关注。不管好与坏,都是赢的开始。一碗粥吃完,季夜鸣叫人收走,然后关上落地窗,窗帘紧闭,将冬夜寒风与远处潮落一同阻挡在外。今晚,沈别枝理所当然地睡在他的房间。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沈别枝背对着男人而躺,睁着眼睛一眨一眨,思绪活跃地计划着今后。身后的男人长手长脚,将她整个人纳在怀里,后背抵着他精壮、宽阔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从小到大,她头一回这样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很不习惯,脊背都有些僵。身体明明很累,精神却极亢奋。季夜鸣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手腕,大拇指漫不经心地抚。沈别枝感受着,偷偷在心里吐槽,他的掌控欲真是已经刻进骨子里,连睡觉都不忘禁锢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