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了一个路灯,两个路灯......他看到俞川的耳廓渐渐变得紫红,寒风中李思为连忙撤出一只手来,捂住了俞川的耳廓。鞋底摩擦过积雪,吱嘎吱嘎,大雪的幕似乎刀枪不入,这条路长得像是看不到尽头。-半个小时后,巨大的、深绿色的车厢钻进了站台。不幸中的万幸,虽遇大雪,但铁路没有停运。两个人跟着人群挤上了火车。车里热,车外冷,车窗上结了一层水雾。俞川的鞋底已经湿透,双脚冰凉。他忍着冰冻的刺痛,把李思为背到了卧铺。李思为把背包塞到了床边,转头就看到俞川已经被冻僵的双手。他几乎没有犹豫,朝自己的掌心呵了两口热气,一把攥住了俞川的手背。俞川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不用。”“什么不用。”李思为不管他的眼神,举起他的手,对着掌心继续呵气,温热的气流在两人手心之间流动。“痒。”俞川还是抽出了手。“会生冻疮的!”李思为喊他,他已不应。-深夜很快来临,俞川早早裹上了被子,背对着他躺下。火车速度慢了下来。俞川的后背均匀地起伏着,似乎已经陷入了睡眠。李思为轻手轻脚地从卧铺上爬了起来,悄悄掀开了一旁的窗帘。橙黄的路灯在煞白的雪地上打出一层层橘色的光圈。火车早已开出了北市,繁华的城市被远远地抛在了轨道之后。“喂。”他正看得出神,身后却传来声音。他转头一看,俞川竟然没睡,手里打着一盏莹白的小夜灯。“你看什么?”俞川问他。“外面的雪好厚。”李思为继续望着窗外。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闭上眼睛。”俞川说。李思为一愣,不明白他的话,却来不及反应,只能依言照做。“转过来。”李思为缓缓转过身来,隔着眼皮感觉到一个人影晃过,那人越靠越近。李思为竟莫名有些紧张。直到那张脸停在了他面前,他感觉到一点温热的气息。“睁眼。”俞川说。李思为缓缓睁开眼睛。俞川坐在离他不到三十公分处,手里托着一个方方的白色纸盒,纸盒已经敞开,里面躺着一个不到四寸的奶油蛋糕。李思为多年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也没怎么吃过生日蛋糕。他早已忘了明天是自己的生日。“生日快乐。”年少的俞川并不懂得任何圆滑的社交语言,语气僵硬、不加修饰。手腕上的分针跳动,时间刚好越过零点。或许是路途颠簸,那蛋糕有一边被盒子蹭扁了,圆乎乎的奶油瘪进去一块,有些滑稽。但李思为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移动。他嘴唇张了张又闭上,抬眼看向俞川。俞川的眼睛乌黑,瞳孔迎着窗外簌簌飞过的灯光,映出了他的人影。此时,火车铛铛铛铛地穿过了白得刺目的雪地,窗外大雪渐止。12月21日结束了,当晚再无事发生,玛雅预言或许只是一则轻佻的谎言,传说的世界末日没有成真。而十八岁的李思为却觉得这一刻的幸运,是如此的千真万确。【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段插叙结束,下章回到现在时。第17章 离开这艘船李思为手里的剧本已经翻过了大半,阳台亲热的戏份结束后,李沛云已经对梁海生心生爱慕。翻到最新的一页,他在书页的角落打了个星标。今天要拍的这场戏,是李沛云跟着梁海生在海员宿舍温存的夜晚,也是李沛云心态有了微妙进展的一场戏。长久的航行让这位小提琴家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寂寞。加之上次与梁海生在客房阳台亲热后,情窦已开,食髓知味。恰好这日遇上了游轮拍卖会,大部分富商和船员都去了现场。梁海生当日不当值,便带着李沛云在游轮内舱消遣。梁海生住的是游轮底层的海员宿舍,一间窄小的房间里住着两个人。这晚,梁海生的海员同伴有任务在身,去了驾驶舱,这间屋子便留给了梁海生一个人。两人冒着风险在海员宿舍里幽会。原本李思为认为这场戏很简单,剧本的台词他已经通读了很多遍,早就熟记于心。但昨夜睡觉前,他却突然接到了执行导演的电话,说是邱导有了新思路,原剧本的桥段有了改动。明天需要李思为即兴发挥。李思为又询问,改动了哪一处。执行导演却闭口不谈,说是邱导交代的,不能提前告知细节,否则可能捕捉不到现场最真实的反应。在电影学院上课的四年里,李思为不是没做过这种现场即兴表演的测验。但这次的对手戏演员是个不稳定因素,他不知道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俞川又会有什么幺蛾子。人到片场已经是日上三竿,今天又是白天拍夜戏。棚里顶灯全关,灯光师正在棚里布光。这场戏的细节改动比较多,为了提高拍摄效率,邱导把编剧组的成员也叫来了现场跟组。李思为进场后刚好看到莫雪在一旁候场。“第一次看你现场拍戏。”莫雪拿起手里卷成轴的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莫编,我一定好好表现。不给你丢人。”李思为笑了笑。莫雪刚想回话,眼神一晃,嘴张开一半却又闭上,忙朝李思为使了个眼色。李思为没明白她眼神的含义,继续弯下腰去研究墙上的置景。半分钟后,有人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腿。李思为一惊,回头一看,一个人影笼罩在他身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