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彧从国外赶回来时,难得没在二楼卧室的床里找到顾栖池。他人爱犯懒,又是冬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窝在被子里撸猫,如果不是薄彧叫阿姨督促着他一日三餐按时吃的话,很难不怀疑,他会像动物冬眠一样,不吃不喝在床上待到天荒地老。薄彧的家一共有三层,第三层整个都被打通了,没有什么房间和门,是一整个空旷的书房。薄彧日常就在这里办公,偶尔也会在其中读写书来放松自己。古朴的实木书架不知摆了多少,每一个书架上都分门别类摆好了不同种类的书。担心阿瓷会拽着书咬,顾栖池特地把她放到了卧室里,没带她上来。日暮黄昏,华光流彩,金黄的光束折射照耀到层层叠叠的书架上,古朴厚重的历史在时光与书页中流转。顾栖池在某个书架前顿住脚步。这一个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各个朝代书法大家的作品,顶端的那一层一看就是被人仔细研磨过的,就连书的封皮都有些打卷儿。其中一本书磨损的厉害,还被放到了其他竖着摆放的书的上面,它是横卧的。顾栖池仰起头,眯着眼去看上边模糊的字。烫金的字体反射出光,模糊的光影之间,依稀能够辨认出上边写的是什么——隶释。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颤了下。黄昏时的落日是灿金色,整个三楼都开着暖气,顾栖池穿了件毛衣,夕阳在他身后西坠,整个背影都笼罩了一层晕开的光晕,就连头发都被勾勒出毛茸茸的质感。他伸手去够那本书。这些架子都是按照薄彧的身高做的,书架里的书也都是薄彧闲来无事自己整理的。摆放位置五花八门,只有他自己能找得到。所以那本《隶释》的摆放位置恰好在薄彧伸手能够轻松触及的地方,但对顾栖池来说,够到那本顶端的书,需要踮起脚尖伸手去够。阿瓷跟着薄彧窜上三楼,看见顾栖池之后兴奋地朝着他窜去,想要抱住他的腿。顾栖池被撞的猝不及防,刚够到那本《隶释》,险些脚步不稳撞到书架摔下去。“小心!”看着薄彧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大步流星冲上前抱住了自己,顾栖池手上拿着书,盯着他的脸,不由自主笑了下。“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说好了明天回来,我去接机吗?”顾栖池被他揽着腰,头埋进他的肩窝,闻到对方身上沉郁的木质香水的味道,像只猫猛嗅了一下,幸福地眯起眼来。语气还有点嗔怪,但如果不是特别亲近他的人,压根察觉不到这个细微的变化。但薄彧听得出。“因为太想你了,恰好又有最近一班的机票。”薄彧淡淡解释道。其实是因为在白衡那边听到了顾栖池拍综艺不太顺利的消息,知道他不开心,薄彧才临时赶回来的。大概是经过了上一次的教训,白衡这次学聪明了,没再直接请示顾栖池需不需要他的照顾,而是直接了当派了人去关注顾栖池的情绪。一旦发现自家夫人的情绪有任何不对,那边的人可以立刻向白衡汇报,白衡也好在第一时间向薄彧请示。听着有些荒谬,但薄彧却很满意,甚至还给白衡加了年终奖金。成功让白衡对顾栖池的关注又高涨了一个level。薄彧伸手从顾栖池腿弯处穿过,将他直接打横抱了起来,盯着他的眼,没忍住,凑上去吻了吻他的眼皮。干燥而温暖的吻落上来,带着丝丝缕缕的痒。顾栖池抓紧手里的书,以防万一自己拿不稳掉了下去。薄彧却好像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加快了步伐,把顾栖池直接抱到了书架之后的办公区。他被薄彧抱到了办公桌上,在这个高度之下,顾栖池竟然还比薄彧矮了一些。他微仰起头去看薄彧,澄澈的瞳孔在光下像流动的金黄琥珀,眼尾上挑,桃花眼水光潋滟,瞧着散漫又多情。“怎么突然想起来书房?”薄彧伸出手,食指抵在顾栖池的耳侧,拇指指腹碾过他的眼皮,不经意问道。他力道有点重,顾栖池的眼睫不由自主颤了下,纤长如鸦羽的睫毛扫过薄彧的虎口,掀起一阵丝丝缕缕的痒意。顾栖池抿唇,举起了手中的书,解释道:“想多看看书,找找当初上学的感觉。”“对了,薄彧,我明天可能没看陪你了,我得去东城一中再看看。”听到熟悉的地名,薄彧微挑了下眉。“东城一中吗?”顾栖池点头,随口道:“我之前是在东城一中上学的。”虽然回忆之中有些担心并不美好,但顾栖池记得,当时他的任课老师都对他十分友善,所以他并不是很排斥回到那里去看看。倒是薄彧凑近了些许,滚烫的呼吸抵在脸上,交错缠绕,视线相撞,混杂着橙黄耀眼的光芒,暧昧的气氛随之攀升,像无声的藤蔓,四处蔓延。“我陪你一起去。”薄彧的手挪了地方,放到顾栖池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揉捻了下,那处的皮肤迅速变得通红,他慢悠悠补充道:“那也是我的母校。”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这次轮到顾栖池惊讶了,但仔细一想,以薄彧这样的家世和水平,能在东城一中并不稀奇。毕竟那块地界寸土寸金,有限的优质教学资源都是为了这群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提供的。他后退了些许,语气狎昵,尾音上钩,轻声在薄彧面前喊了句:“学长。”薄彧敛了笑意,眸光很沉,原本在耳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挪了下去,穿过纤薄的腰腹,落到了他的尾椎骨那里,不轻不重地一按。他哑着嗓子,喉结很重地滚了下:“上次之后,还疼吗?”至于哪儿疼,两人自然心知肚明。顾栖池悄然红了脸,心虚撇开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会疼。薄彧这话的意思,不是在问他能不能做,而是在问他能不能多做几次。臭不要脸的色胚。顾栖池悄然腹诽。但到底还是没忘了自己手里的那本书,他又退开些许,脸上绯色晕开:“不疼了。”“薄彧,我想看看这本书。”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认真。反正享用大餐也不急在这一会儿,真男人,从不在这些小事上计较,薄彧很识趣地退开,直起身,掀起眼睑,去看顾栖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是洪适的《隶释》。这本册子是他小时候常用来临摹的,时间过了太久,书页自然又老又旧。但没过几秒,顾栖池手指翻飞之间,成功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这本书里最破旧的一页,书页的底端已经不是四方的形状了,被汗打湿,有些微卷,甚至是破破烂烂的。上边记着一行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