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客套的样子看起来挺虚伪的。”宫野志保低声吐槽道。草野朔听劝地吸取他人教训:“那我下次再练练。”负责烧烤的真守太太手法十分娴熟,没过一会儿,真守东树就端着一盘烤串放在他们面前,中间撒足了调料的碳烤章鱼十分显眼。大约是此时的确没那么忙,他将盘子放下后没急着走, 又关切地问:“你们到神社去过了吗?如果再晚一会儿, 那边可能就要关门了。”“已经去过了。”草野朔点点头,“还买了号牌, 打算参加明晚的儒艮祭典。”“草野先生对我们这儿的传说还真感兴趣。”真守东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其实我也喜欢那些, 只是平常忙着出海打渔,回来就累得只想倒头就睡,现在也就只知道些众口相传的皮毛。”“神社的岛袋小姐是个友善的人。”草野朔专心致志地低头吃东西,“如果是你去问,她应该不会隐瞒什么。”烤制的章鱼蜷曲地缩在铁盘里,被他用筷子强行撕扯成小块塞进口中。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吃章鱼,但每次咀嚼时,总觉得心情会奇妙地变好一点。穿越前也是这个反应吗?还是想不起来,不过应该是有的吧。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所作所为,跟章鱼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宫野志保悄悄戳了戳他,草野朔才发现本该至少给个回应的的真守东树好一会儿没动静了。他抬起头,对方满脸尴尬地站在他们桌前,犹豫了一会儿,干脆在他们旁边忧郁地蹲下了。“我知道她是个好人,也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对我们家有偏见。”真守东树低声说,“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能去打扰她。”看来他明白他们两个看出真守家在岛上被孤立的处境了。那就能打扰他们了?哦,他们是游客,过完庆典就走,本地人肯定不会花功夫排挤不知情的游客。草野朔问:“真守先生想知道什么?”真守东树张了张口,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只是想知道,草野先生是专程为长生不老赶来岛上的吗?”他顿了顿,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迷茫地自问:“真的有这么诱人吗?”草野朔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今年的游客多吗?比往年多多少?”多少名流政要都因为这个千里迢迢赶过来?长生不老的神话太蛊惑人心,连组织都忍不住把琴酒派来查证事情真相,能不放在心上的又有几个?真守东树愣了愣,随即憨笑道:“您说得也是。”他轻轻叹了口气:“岛袋小姐的压力应该也很大,有很多人都想一睹那具人鱼的尸骨。”这副作态不太适合对方,草野朔冷眼看着他唉声叹气的模样,总觉得他对那具尸骨意有所指——就好像在隐隐提醒他,今晚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似的。他不动声色地又吃了一口烤章鱼,立刻平复了心情。真守东树之后就不再和他们聊这些内容,看起来真的只是一时郁气难以发泄,因此跑来和他们两个没什么利害关系的陌生人吐吐苦水。奈何草野朔领着组织任务而来,加上自己本来就别有用心,因此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于是他在离开前向对方要了门肋弁藏的地址。“是他第一个嚷出来说见过活的人鱼的吧?”在真守东树惊讶的眼神中,草野朔镇定道,“我们打算登门拜访。”“门肋大叔这时可能不在家,他晚上向来喜欢到外面喝酒。”真守东树虽然这么劝告着,仍然告诉两人一个确切的地址,“两位都是好人,希望你们能得偿所愿。”庆典热闹的气氛逐渐走向高潮,当他们离开真守家的烧烤摊,街上的游客多得都令人感到有些拥挤了。“只要抓住痛点,飞蛾扑火是人们追逐理想的本能。”宫野志保冷淡地说,鉴于她也是被组织派来的其中一员,就为自己也为其他人留了些口德。草野朔看着拥挤的人群叹为观止:“这种情况总感觉很容易走散。”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听到有人焦急地在人群中大声呼唤同伴的名字,似乎就是走散了的样子。草野朔:“……”宫野志保斜睨他:“你还真是乌鸦嘴。”他举手表示投降:“我觉得我更喜欢一语成谶这种说法。”两个来自黑衣组织的半吊子都没想过要多管闲事,他们很快离开了人流量最大的活动区,来到本地居民聚居的住宅区域。比起举办庆典的活动区,这里显然寥落不少,被鼎沸的人声盖过的夏日虫鸣重新占领耳畔,风拂过树丛留下沙沙的树叶声。他们找到门牌上标着门肋的人家,房间内没有开灯,草野朔不抱希望地上前敲了敲门,果然半天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看来明天……”他话音未落,门就忽然被猛地拉开,穿着蓝色上衣的短发女性没看清门外就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差点和草野朔撞了个满怀。[闪避检定:D100=77/80 成功]——只是差点,如今已经是闪避大师的草野朔向斜后方一个后跳就躲开了冲击,而对方则因为险些撞上人了唬了一跳,腿一软跌坐在玄关前。“抱歉?”草野朔礼貌地向她伸出手,“我不知道你有急事。”青年女人恍惚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却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似的,慌慌张张地推开他,就冲向树林深处的方向。见此情状,宫野志保的眼神也从调侃变成讶然,他们对视一眼刚要去追,才刚走两步,路边的灌木丛中忽然摔出一位年迈的老头。之所以说他年迈,是因为即使在阴暗的环境下,对方的头顶也显得十分稀疏,但偏偏又不是完全的光头,干枯稀疏的华发如杂草一般肆意地生长着,裸露的头皮在月亮青黄的光辉下还显得有些皱巴巴的。“……他还活着吗?”宫野志保迟疑地问,她刚才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才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咽回肚子。草野朔半蹲下身:“看不出来,给他翻个身探探鼻息?”四周一片岑寂,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的虫鸣声将气氛衬托得更加诡谲,那老头摔出来后就趴在路中央一动不动,从他身后也看不出呼吸的背部起伏,不由得让人产生些不太妙的联想。然而还没等他动手,安静地趴了半响的老头突然诈尸一样猛地抬起头,向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他笑嘻嘻地说:“年轻人,你对长生不老有兴趣,是不是?”草野朔沉默地和他对视半晌,视线从他口中参差不齐的牙齿上一扫而过,皱了皱鼻子,伸手从旁边种着灌木的地上抓了把土洒在老头脸上。看起来一点也不尊老爱幼。老头猝不及防将土吃进嘴里,顿时低下头呸呸呸一阵咳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