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跑得快,应该已经很远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小软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一颗水杉的右边。“你记得还真牢。”时析勉强笑了笑,“怎么出去……我已经完全忘记了。”穿过两片浆果子树丛,就是水杉树林,第八棵水杉右拐,直行,穿过溪涧,是竹林,再直行,就能到达马路。大脑中的路线非常明确。这是来的时候无意间记下的路,关于记忆力,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除了人脸怎样都无法记住之外,其他东西,他都可以记得很牢。可是……这只是在大晴天的路线。水流声愈响愈烈,溪涧近在眼前,两人在溪边停了下来。这哪是溪涧,分明已经变成了一条宽河,因为暴雨聚积的雨水极速地往下游流着,去路被阻塞,时析沿着溪涧来回走了几步,狠狠抓了下头发。“难道没有其他的路线吗?”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时析停住了脚步,小软抬起头,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来了!”来不及回头,手就被时析牵走,小软短促地回头,远处手电筒的灯光在林间来回扫着,闪电照亮的瞬间,他看到了狼狗把头转向了自己的方向,凶狠地吼叫了起来。“发现了吗?”时析气息紊乱,长时间的奔跑让两个人的体力都消失殆尽,他沿着河流往前跑着,用尽量连续的声音说着,“不管怎样,只要能下山就可以了,马路找不到也无所谓,这条溪流是一定会流到山下的,沿着溪流跑就不会迷路。”小软点了点头,相比起时析,他的体力更加差劲,长期被王国强殴打侵犯,加上长时间的卧床,他宛如一件易碎的瓷器,一碰就碎。“还能跑吗?”时析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不敢减慢速度,即便如此,狼狗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山体因为雨水的冲刷,泥土变得松软,突然,跑在前面的时析身子一斜,握在手腕的手被松开了,时析为了不牵扯到自己,一个人滚落下坡,重重地摔到了底下。“时析!”他喊了一声。时析一时没能爬起来,痛苦地抱着脚蜷缩起身子。摸着树藤下到了底下,这是一个足有三层楼高的坡,纵使有草木缓冲,因为落差太大,时析的状况非常不好。小软跑到他身边蹲下,轻轻拨开时析捂着腿的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书上的知识,查看时析的腿。他几乎不用再去判断内部的伤势,时析的小腿已经摔得变形,毫无疑问,腿已经断了。坡上传来了狼狗的叫声。又是一道闪电,他看到了狼狗就站在坡上,因为高度而忌惮着,来回徘徊。“他们过来了!”时析用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手用力推了小软一把,“不要管我!快走!”小软猛地摇头,他把时析的手扛到肩膀上,想要撑他起来,无奈他实在没有办法扛住比自己身形还大的人,一次次摔倒在了地上。时析把手从他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捧住了小软的脸,雨水在两人的脸上恣意流淌,闪电一次次照亮脸庞,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听好了,我们三个人当中,一定要有人能跑出去,只有出去了,才能得救!”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他看到时析的眼眶通红,因为剧痛,他浑身都在颤抖,却始终没吭一声。“现在,不要回头,往前跑,离开这里!”“不要……”小软握紧了他的手,“我们要一起出去!”这本不该是时析遭受的,留在这里的不该是时析,为什么?因为想要帮自己逃离,最后却要用一条鲜活的生命铺垫吗?第104章 救赎“大半夜的,今天你不是说有事回去么?”专案组有不速之客到访,陆遥放下手里的咖啡,从柜子里找了一条毛巾递了过去,辰北连手都没伸一下。“证物保管室,在哪里?”“你是第一天来市局吗?”陆遥笑出声,“不过也是,你向来都在外面跑来跑去,当然不知道保管室在哪里。”辰北用手梳了梳湿濡的头发,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陆遥也渐渐收了笑容:“急急忙忙地从现场跑走,又不知去了哪里,现在浑身湿透地出现,还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你和时析之间到底怎么了?”辰北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抬了抬眼,额前的刘海频繁不断地滴着水珠。“傻子都看得出来,你肯定是为了时析的事情才这样的。”陆遥收拾了桌上下东西,还是把毛巾按在了他的头上,“我们先走着,今天保管室的大叔应该还没回去,毕竟有从星河福利院收来的东西要整理。”四楼的房门关上,辰北跟着陆遥走了一段路:“我不是要看星河福利院的东西。”“嗯?”陆遥在前头侧过头,“那你要看什么?”“四月的时候,我到这里的第一天,时析从依海家园收回来的东西。”陆遥暂缓了脚步,走到了辰北身侧:“时析?他收那里的东西干什么?”“那个时候我专心调查,他一个人默默地收了不少那个屋子里的东西,我没在意。”“有用的证物全都已经收过一次了。”陆遥思忖着,“该鉴定的也都鉴定过了,他一个法医,怎么也不该自己动手收证物啊?市局又不是没人了。”辰北没有再回话。“没有那一天的东西。”保管室大叔推了下眼睛,“辰警官,你是不是搞错日期了。”“不可能。我都记得!”陆遥在几个大架子前来回翻找,“大叔你是不是放错地方了。”“怎么可能,这放错还得了啊!”“喂,辰北,你也来找一下啊!”陆遥回头,看到辰北只是站在架子前无动于衷,脸上毫无波动,就好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样。“你早就知道这里没有。”陆遥敏锐地察觉,“唰”地站了起来,向前两步拽了他的衣领,“那还那么大费周折干什么!”辰北就像静止了一般,任由她摇晃着。陆遥渐渐停止了动作。“抱歉。”辰北苦笑了一下,“那是我的推理,我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关于时析的事吗?”辰北轻轻点了点头。“但是你不愿意说。”陆遥读懂了他的心思,松开了手,“即使都是专案组的组员,也不能说吗?”“我只是没有资格而已。”辰北转过身,陆遥瞥见他握紧了的拳头,即使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但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辰北。悲伤,愤怒,无奈,绝望。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越是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就越冷静,那是自己强迫自己的冷静。“白天见。”还没回过神,辰北已经走远。“怎么了?”保管室的大叔收拾好箱子,放回原处,看到陆遥还站在原地。“看起来不需要被人保护的人,往往很脆弱。” ', ' ')